顶着烈日跑了数日，李奉渊一行人于第五日烈日正盛的正午抵达了江南。</p>

老夫人派了人到城门口相迎。</p>

李奉渊同老夫人十来年未见，早已不是当年脸上带着三分肉的孩童。但来迎接他的老奴却一眼就认出了他。</p>

李奉渊一入城门，那老奴远远一望马上之人，便从凉棚底下钻出，快步走上前来：“少爷。”</p>

李奉渊勒马停下，看着马头前拦住去路的人，隐隐觉得有两分熟悉。他开口问道：“洛府的人？”</p>

那老奴听李奉渊声沉气稳，气势不凡，多打量了他几眼。</p>

待目光触及李奉渊冷静的视线，抬起手行了个礼，恭敬道：“回少爷，是。老奴张平，是洛府的管事。老夫人年事已高，经不得暑气，特派老奴来接您。”</p>

李奉渊听见“张平”二字，一道模糊但更为板直的身影在脑海中隐隐浮现，他依稀记得，这人当年总跟在他外祖母身后，深受她器重。</p>

李奉渊淡淡道：“有劳。”</p>

“不敢。”张平说着，遥手一指凉棚下停着的马车：“日头猛烈，这儿离洛府还有一段路，少爷您看要不要乘马车回去。”</p>

李奉渊道：“不必，就这么回吧。”</p>

张平擦了擦额头的汗，没有勉强：“是。”</p>

李奉渊经得晒，张平一把年纪却扛不住，他坐在另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里，在前面开道，领着李奉渊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洛府去。</p>

老夫人姓洛，单一个佩字。洛家数代在江南经商，经营织造生意，根深蒂固，深有名望。</p>

在江南或有人不知将军李瑛，但提一句江南洛家，却少有人不知来头。</p>

洛家无论男女，皆不外嫁，世代招婿。李奉渊的外祖父亦是入赘洛家。</p>

洛佩生下洛风鸢后无暇修养，劳碌经营，亏空了身体，是以子女福薄，一生就洛风鸢一个女儿。</p>

李奉渊外祖父走得早，如今洛佩到了年纪，身边无亲无故，只得百千里外李奉渊这一个外孙。</p>

李奉渊到了洛府，先至客房洗沐更衣，才去见的洛佩。</p>

正堂，一方十尺长三尺宽的玉桌上，铺展开了几片色泽各异的柔软丝布。</p>

玉桌一旁，摆着一张方桌，桌上摆着笔墨纸砚，摊开了帐册，还有一把同是白玉做的算盘。</p>

打眼一看，富贵尽显。</p>

房中角落里置了一方青铜冰槛，凉气阵阵，置身房中，丝毫不觉热。</p>

洛佩闭目坐在方桌后的宽椅中，一三十来岁的女子站在她身侧，手持账本，正一边拨算盘，一边缓缓为洛佩念着账目。</p>

这女子名叫张如，是张平之女，一直服侍在洛佩前后。</p>

她念罢，未听见洛佩开口，上前轻轻晃了晃洛佩的肩：“老夫人，老夫人……”</p>

洛佩很快睁开眼，拍了拍她的手背：“醒着，听着呢。”</p>

张如看她双眼清明，收回手，又继续照着账本念。</p>

洛佩听了两句，又闭上了眼。</p>

李奉渊进去时，张如停下声，下意识朝他看过来。她合上账本，同洛佩道：“老夫人，少爷到了。”</p>

她说着，像是担心洛佩不知这“少爷”是谁，又道：“李奉渊少爷，远道从望京而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