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杨惊春一巴掌拍起来的杨修禅，坐在车中醒了醒神，正了正衣冠，这才下了马车，朝李姝菀的马车走来。</p>

刘二暂时将车停在了路边，车窗开着，杨修禅一走近，就见车内座上枕毯杂乱，姐妹两像对小情人似的抱在一起。</p>

车内光线倏然被挡住，李姝菀下意识扭头看向窗外。</p>

杨修禅年初因公务途径江南，李姝菀还与他见过，此刻见到他，半点不觉得陌生，还是如以往一样浅笑着唤他：“修禅哥哥。”</p>

她想起身，却又被杨惊春压着动不得，只好半靠在车座中和杨修禅说话。</p>

杨修禅见她二人依旧亲密无间，轻挑了下一侧眉尾，笑着道：“你可算回京了，你不在，她一身劲无处使，都快把我烦死了。”</p>

他说着，伸手去捞杨惊春：“起来，待会儿人都被你压坏了。”</p>

杨惊春不情不愿地起身，仍抱着李姝菀不肯松，紧贴着她坐着。</p>

杨修禅颇有些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他同李姝菀道：“我在明月楼定了好酒好菜，为你接风洗尘。你要先回府休整一番还是我们直接去酒楼？”</p>

李姝菀估计杨修禅和杨惊春在这儿等了许久，哪里还好让他们继续等，她道：“现下就去吧，正好也饿了。上一次去明月楼用饭，还是和哥哥一起……”</p>

与故人相逢，便忍不住说起旧事。李姝菀提起李奉渊，又忽然止住话声，稍稍收了笑：“都是好久以前了。”</p>

杨修禅察觉出李姝菀情绪低落，只当她想李奉渊了，豪爽道：“那我们待会儿便在酒桌上杯酒遥寄相思情，共书一封信于他。”</p>

他说着，让仆从驾马先一步去明月楼着店家备好酒菜，随后翻身上马，伴行李姝菀的马车旁，几人一道往明月楼去。</p>

杨惊春在车内拉着李姝菀说话：“菀菀，你在江南，当真没有结交新友吗？”</p>

李姝菀以为杨惊春还在狎醋，又表真心：“我心里想着你，哪有心思和别人做朋友。”</p>

杨惊春听她这么说，抿起唇，静静看着她，虽见李姝菀笑着，杨惊春心里却不免泛起了酸涩。</p>

在杨惊春的印象里，李姝菀仍旧是那个温柔内敛的姑娘，若没有朋友相伴，这几年不知该过得又多寂寞。</p>

杨惊春心疼道：“为何不交几个好友呢，菀菀，你一个人在江南，一个朋友都没有，这四年该多无趣啊。”</p>

李姝菀没想到杨惊春会这么说，愣了一下。</p>

杨惊春摸了摸她细瘦的腰身，心疼得眉头都皱紧了：“菀菀，你是不是过得不好？我听哥哥说，你在江南跟着洛老夫人做生意。你这样年轻，旁人会不会看轻你，有没有人欺负你？我和哥哥不在你身边，奉渊哥哥也不在，洛老夫人有没有为你做主？”</p>

她说着，忽然发现李姝菀着一身雪白素衣，脸上亦未施铅华，又思及她此番突然回京，像是想到什么，问道：“菀菀，洛老夫人她……”</p>

李姝菀轻轻点头：“外祖母已于冬初辞世了。”</p>

杨惊春闻言，轻叹了口气，想说些安慰话，却又觉得万语千言都显得苍白。</p>

车窗外的杨修禅沉声道：“节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