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修禅溜出来后，先去偏房洗了把冷水脸，凉水一激，浇灭了几分酒气，感觉自己清醒些后他才去见的祈宁。</p>

婚房内，祈宁并未坐在床边安静等杨修禅，而是烧起了小炭炉，坐在茶桌边烹茶。</p>

开门声响起，祈宁抬眸看向入内的杨修禅，浅笑道：“来了。”</p>

夜冷天寒，室内茶香温润。杨修禅看着一身凤冠霞帔跪坐在茶桌旁的祈宁，没想到她在煮茶。</p>

她语气温柔，熟稔得仿佛多年夫妻，杨修禅倒比她还紧张许多。</p>

杨修禅入内，侍女关上房门，杨修禅脚下一顿，回头将门闩上了。</p>

祈宁见此，垂眸无声笑了笑。</p>

杨修禅清了清喉咙，佯装镇定地朝祈宁走过去，在茶桌前与她面对面坐下，问道：“怎么不坐着休息，想喝茶，可让下人来煮。”</p>

祈宁摇了摇头：“给你煮的，茶淡，解酒气。”</p>

她说着，左手拢着右手的宽袖，右手拎着茶壶，将煮沸的茶冲入装着一半凉茶的茶碗中，双水捧着递给了杨修禅：“尝尝。”</p>

杨修禅没想到祈宁会为他煮解酒茶，他愣了一下，望向烛光下她美得生媚的面容，又垂下目光，看向了送到面前的白瓷茶碗。</p>

喜服上绣着金丝银线，华丽又厚重，一层又一层的宽袖挂在她纤细的手腕上，叫人担心这手承不住衣裳的重量。</p>

杨修禅忙伸手接过茶碗，两口将茶饮尽。</p>

他喝完，放下茶碗，想了想，缓缓开口道：“其实你不用为我做这些。”</p>

祈宁拿过他面前的空茶碗，拎着茶壶又替他斟满，道：“妻子为夫君准备解酒茶乃是分内之事，是我应当做的。”</p>

杨修禅微微摇头：“没什么应不应当，你不必做这些琐事。”</p>

祈宁听得这话，以为自己哪里做错了，问道：“为何？这茶煮的不好吗？”</p>

她说着，就着杨修禅喝过的茶碗，吹了吹，用袖子挡着，轻抿了一小口。</p>

茶气浅淡，清香醒神，没什么不妥。</p>

她放下茶碗，疑惑地看着杨修禅。</p>

杨修禅扫了眼印在茶碗上的唇印，耳根子有些红，他轻咳了一声，开口道：这茶很好，只是我娶你，不是为了让你在家里服侍我。”</p>

祈宁没料到杨修禅会这样说，她笑着看他：“那你娶我是为了什么？”</p>

二人虽结为夫妻，但心意情思却都寄在那一封封出入深宫的薄信上，面对面时倒不知如何畅言，有些说不出口的陌生感。</p>

杨修禅安静了片刻，看着她道：“我娶你，与你想嫁给我的心意是一样的。”</p>

是因相知、心悦，两心不移。</p>

他神色认真，一双眼似要望进祈宁的含笑的眼底。</p>

她怔了片刻，渐渐敛了面上的笑意。她看着杨修禅，良久未言，似在思忖什么。</p>

沉默了许久，她终于低声开口：“有些话，我想告诉你。”</p>

她说到这儿，有些不知如何继续，又停了须臾。杨修禅没有出声，耐心看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