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风涌，霜雪落，十二月的天一日比一日寒。</p>

十二月中旬，沈回准备离京，回南方与家人过年。</p>

本来他月初便打算启程，结果被京中权贵邀入门府做客，绊了些时日，这才捱到月中迟迟出发。</p>

再不动身，怕就赶不上除夕团圆了。</p>

好友离京，李姝菀与杨惊春为他设了饯别酒，午间在城门处为他饯行。</p>

沈回的马车在旁边停着，酒前离别话都已说尽，临别时倒相顾无言。</p>

李姝菀侧目看向柳素，柳素上前，将手中拎着的包袱拿给李姝菀，李姝菀递向沈回：“我知你冬日要走，匆匆让府中的绣娘做了两身毛氅，不大精细，但厚实暖和，你带上，路上御寒。”</p>

今日天公行善，未降大雪，但风却急。</p>

一阵接一阵的寒冬邪风，刮得双颊生疼。李姝菀披着裘氅，将自己裹得严实。沈回和杨惊春身子骨强劲些，只穿着一身冬衣。</p>

李姝菀送的衣裳，倒正好给沈回用上。</p>

沈回看着李姝菀手中的包袱，愣了一瞬，心中有些动容，面上浮现出了一抹些许羞赧又真诚的笑。</p>

他不想在离别之际负李姝菀的好意，是以没有推辞，双手珍重地接了过来：“多谢，路上我会好好穿着它。”</p>

杨惊春见此，也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自己袖中取出了一只鼓鼓囊囊的荷包。</p>

其中细珠撞响，些许闷沉，听声音，应是一袋子金珠。</p>

她看沈回抽不出手，直接将荷包挂在了他的腰佩上：“我不知你缺什么，便替你准备了些盘缠，你路上花。”</p>

钱财之物，过于贵重，沈回不愿受下，立马就要婉拒。</p>

杨惊春知他性子耿直，抢先嘱托道：“万一你不幸在途中遇上劫道的匪徒，便把这钱散出去消灾，千万不要以命相抗。你要好好拿着，我这是替你多备了一条小命。”</p>

她语气认真，沈回忍俊不禁，思索了须臾，才点头应下：“多谢，我定会好好收着这条命，不让劫匪打了去。”</p>

这一别，再相见不知又是何年。</p>

沈回将东西放上马车，杨惊春不舍地问他：“阿沈，你过完年，今后还会来望京吗？”</p>

高天薄云间，孤鸟一声高鸣，托雪远去。</p>

沈回轻轻抿起唇角，露出了一个不舍但温柔的笑：“应当……暂且不来了。天地高阔，人生苦短，我想去世间的别处看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