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洗过微微翻卷的皮肉，药粉洒上伤口，刺痛得发麻。李姝菀死死咬住唇，冷汗直下，浑身绷如石头。</p>

杨惊春被绑着，帮不上忙，探头看着祁宁动作，教祈宁如何给她包扎。</p>

等李姝菀伤口处理过，杨惊春心里终于缓了口气，她毫无形象地盘腿坐下，靠在殿柱上，稍作休息。</p>

李姝菀痛得身体轻颤，脚下有些站不住，靠在柱上，同杨惊春待在一起。</p>

祁宁蹲下身，给坐在地上的杨惊春松绑。</p>

姜锦见她忙里忙外，一心帮着外人，慢悠悠道：“他们都说杨小姐身手了得，你给她松绑了，伤及这殿中人该如何是好。本宫暂且又不能杀她，只好斩下她的双手，才能安心了。”</p>

祈宁知她脾性，语气说得缓和，话却从不作假。她抿紧了唇，不得不停下动作。</p>

杨惊春听姜锦要砍自己双臂，心头骤然漏了一拍，扭了扭身子藏住手上绳结，同祈宁道：“别解了，嫂嫂，你娘的话听着怪吓人的。”</p>

祈宁缓缓松开手，她心头又恨又痛，沉默良久，看向姜锦，再次开口劝道：“母妃，收手吧。太子殿下……”</p>

她话没说完，姜锦似已厌烦她喋喋不休的絮叨，开口打断她：“我是你生母，祈铮是你哥哥，你失了魂还是迷了心，不站在娘家身边，一天到晚向着祈伯璟那个外人？”</p>

祈宁袖中手紧握成拳，反驳道：“儿臣并非站在祈伯璟一侧，而是站在忠义天理一侧，古来谋反者，有几人得以善终？”</p>

姜锦听得这话，徐徐敛了笑，冷面反问道：“忠义？天理？”</p>

她一步步走向祈宁，盯着自己冥顽不灵的女儿：“我看你是读多了书，听多了讲学，读蠢了脑子。”</p>

李姝菀和杨惊春看着这对争执的母女，皆没有出声。</p>

姜锦站在祁宁身前，垂眸望入她眼底，讽刺道：“你当真以为祈伯璟是什么宽宏大量的君子吗？太傅给他讲的是什么课，他学的是什么道，你可曾亲耳听过？”</p>

“他习天子之术，掌控权势、制衡朝臣，绝情断义、以理为首，是天底下最薄情寡义之人。你当真以为他称帝后，会放过我们一家人？”</p>

她说着，冷冷看了一眼角落里的杨惊春，又看向祈宁：“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是我的女儿，你以为逃出宫去嫁给杨家，他今后就会放过你？”</p>

祈宁红着眼眸道：“不嫁给杨家，难不成要在你的安排下嫁给哪位连面都没见过的逆臣之子。做一枚你手中的棋，这辈子都钉死在谋反的棋局上。”</p>

四目相视，姜锦眼里似有怜惜，又似乎只剩一片烧灼的愤恨：“那你就恨吧，恨你没有投到皇后的肚子里，长在了我的血肉中。”</p>

祈宁用力抓住她的手：“母妃，别斗了！收手吧，趁现在还来得及。”</p>

姜锦看了眼臂上的手，厉声道：“斗还有一线生机，不争便只有一个死字。这么清楚的帐，你怎么就算不明白！”</p>

“您若不在哥哥年幼无知时便教他争权夺位，若这些年不和皇后太子作对，又怎会走入死局！”</p>

“便是死局，本宫也要拉着所有人一起死！”</p>

轰隆——一道雷光划破夜幕。</p>

祈宁望着姜锦偏执冷漠的面庞，缓缓松开了她的手，摇头呢喃：“你疯了……”</p>

殿外，密雨骤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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