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岁宁吓了一跳,这得亏是箭头准呢。</p>
“这两个人在干嘛呢!”</p>
“深更半夜的,准没好事。”</p>
“二哥,那是少主吧?”</p>
“旁边女的是谁?”</p>
“不知道啊,我问谁啊,我连少主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p>
……</p>
几人一言一语,却并没有放轻声音,是以,对话都慢慢传入下方两人的耳中,隐约能听全。</p>
君岁宁和陆云璞不约而同地抬起头——</p>
云机楼顶层,几个男女站在露台上,俯视着他们。</p>
“看啥呢看!”陆云璞故作凶狠地瞪了一眼。</p>
阁楼上的几人收起调笑的表情,问候道:“少主,功名考出来没有啊?”</p>
开口的这人语气非常诚恳,不像是嘲讽,可这话却刺到了陆云璞的心窝窝上,陆云璞低头,早知道以前就不放厥词了。</p>
“还没开考呢。”君岁宁见他一脸惭愧,抬头看着高楼上的几张面孔,清声替他回答。</p>
刚才问话的显然没关注过什么春闱秋闱的时间,闻言,摸了摸头,“哦,这样啊,那少主继续努力啊。”</p>
“走了。”陆云璞闷闷地说了句,跨过火圈,扭头就朝着来时的路返回。</p>
君岁宁小脸一皱,小心翼翼地经过火圈,快步跟在他身后,“你气馁了?这有什么的呀,都还没考呢,别灭自己威风。”</p>
面前的背影骤然停下,转身。</p>
“按照上月考核的成绩,我考举人有望,但若想要来年春闱中中榜,却很难,”陆云璞皱眉,“以前说的大话,都要结结实实打在我脸上了。”</p>
“你这样乐观的人,也会有这烦恼?”岁宁笑话他,“你二十岁若能中榜,就已经很优秀了,至于春闱,一次不行就多考几次呗。”</p>
见他还是没有被安慰到,君岁宁弯腰从地上捡了一个小石头,“国子监是大顺第一学府,你在国子监不拔尖很正常,你不能同那些拔尖的天才相比吧,水滴石穿才是普通人的路,呐,这石头送你。”</p>
陆云璞仍旧没有被安慰到,只是低头看着白净手心上的小石子,他忍不住笑了,“这本就是我家的石头。”</p>
“虽然……但是你也不重视它呀,我从脚下这一片数千个小石头里挑出来的,它就是不同的了。”君岁宁理所当然地将石头塞他手上。</p>
陆云璞将这奇奇怪怪的小石头捏在手里,勉强算是收下这个礼物了。</p>
“可你能挑中这块石头,一定是有缘由的吧?”陆云璞觉得有些奇怪,又说不上哪里奇怪。</p>
好像是从君岁宁主动上门拜访起,就觉得有些奇怪了,只是当时并未深想,后来她又编造姓氏名字和背景,今夜又跑出来瞎逛……这样一想,陆云璞觉得脑子要炸了,他觉得有点怪,又说不上来有多怪。</p>
他天生不喜欢揣测别人,脑中却莫名其妙跳出一个可能性,于是直白地问道:“你不会是想压潜力股,将来好助你弟弟一臂之力吧?”</p>
……</p>
听他惊奇的发言,君岁宁的笑容不变,却失了几分真实,刻在脸上成了假笑,“你怎么想的?”</p>
这一问,分明是无语至极的反问,而落在没心眼的陆云璞耳里,却像是默认了他的猜想,并且问他是怎么这么聪明,可以猜到的。</p>
顿时,陆云璞大惊,下摆动了动,迈开腿后退一步,义正言辞地说道:“我是绝不可能和你结党营私的!私交是私交!你那个弟弟看着就……”贬低的话三思而后行,他确实没说出口。</p>
君岁宁彻底无语住了,这家伙也不想想,结党营私找谁不好,需要找个毫无根基的学子吗?还压潜力股,她怎么不找云寒生那样尖子生啊。</p>
没有解释,她就朝着前走去。</p>
走了十来步,身后没了声音,就知陆云璞还在原地,她正仔细听时,就听身后的人故意在石子路上重重地跺了跺脚。</p>
“可恶,早听说朝廷水深,我这还没考上呢就卷入党争漩涡了!”前一句,是陆云璞在自言自语,然后他看着少女远去的背影,忽然喊住,“喂!说中了你就一声不吭地走?你怎么不极力说服我一下?”</p>
君岁宁憋着笑,往前走,不理他。</p>
身后的人几步就追了上来,走在她的身侧,语气透着兴奋,“你不找九千岁结党营私,但是你找我,是不是说明,你觉得我很不一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