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曾是仙朝,疆域大无边际,李山河虽子嗣众多,封王封侯并无压力。然灵气枯竭后,抵御缩减,凌天分裂,再加之李山河身死,那余下子嗣反成累赘。
李山河自知大限将至时,曾早早与每一位子嗣,说过好些私话。或谈起儿时旧事,或说起日后安排,每一位孩儿的经历、性格,他都记得清楚,父子、父女说起私话时,更将那皇子皇女,感动得泪流满面。
但有一句话,李山河对每一位皇子,皇女都说了,那便是凌天皇朝,只需要一个皇。倘若每位皇子,都有封侯封爵,数十年、数百年后,凌天焉能存忽?岂不分裂得零零散散?李家无数辈的心血,无数累积,便在此付诸东流。仙朝时期,需要极多子嗣坐镇。沦为凡朝,便再经不起折腾。
李山河虽未曾明说,但言外之意,已十分明显。李山河膝下四百余子嗣,为皇为王者留之,其余人尽皆离去。既保全自己,又是唯一出路。
凌天皇朝由仙到凡,国库中仙家灵妙药物,数之不尽,加之灵气枯竭以来,众皇子皇女有意网罗天下延寿宝物,单是涨寿灵芝,便已经堆积成山。李山河让每位皇子,离去皇朝前,自个去国库拿几样。修为越浅,则拿得多些,修为稍高,则拿得少些。
修为越浅,寿数越低,反而使用延寿之物,效果更佳。修为达到炼虚后,修士寿命已经十分悠长,在灵气鼎盛时,炼虚修士延寿之法层出不穷。但灵气枯竭后,炼虚修士无论是变法延寿、还是延寿之物延寿,效果都十分浅。
李天余、李天霞两位竞争者,则分毫不能拿。李山河更让二人立过誓言,日后谁若为国君,更不可妄求延寿之法,否则天打雷劈,白白丢命。
可见这位山河之主,气度着实浩瀚,凌天四百多皇子,修为最次金丹,大多元婴、化神阶段。实则元婴期都极少,大多在化神中后期,乃至化神巅峰,距离炼虚一步之遥。
因得李山河最后遗福,无论修为高低,大多存活在世。
李山河死得突然,虽在李长笑眼中,他是寿限将至,死得自然。但在众凌天皇子眼中,却突兀得很。不过当时,许多皇子已经在离朝路途。
李天盛、李天周脱离皇朝,便自天下游历,两人本欲行商起家,但又总不甘落寞。又听南海战事激烈,于是赶赴南海。
途中陆续遇到几位兄弟,共有五男二女同行,路过大余,正巧见今日盛节,于是凑热闹游玩,哪知玩得兴起,互见一点白影。李天盛、李天周当时,只觉心被揪了一下,旋即找寻白衣身影。奇怪便是,那白影好似就在眼前,但用力找寻,四目张望,也总觉摸不着,好似无形幽魂一般。
七人全凭借一腔愤恨,终在一湖泊中心处,发现了李长笑。当即突然袭击,欲要索他性命。可被随手一拍,便被巧妙化解。
此刻双方对视。虽以血缘而论,仍可算作兄弟,但彼此关系,实已经是确确实实的生死大仇。李天盛开口既是“杀兄弑父”,如此大罪名扣下,天空即刻阴沉。雷鸣阵阵,宛若天公有灵,听得世上有如此罪人,也怒不可遏,天理难容,欲行世间公正。
李长笑虽能感受到,对方深切的杀意,但并未因此动怒,淡淡道:“这儿人多眼杂,换个地方,再好好聊聊如何?”李天周怒道:“人多眼杂,我就是让世人知道,你李长笑,残杀兄弟姐妹,弑父杀兄,究竟是个什么恶贼!”
言语间,已似雷公轰鸣。那声如震响,在众人心中回荡。行人纷纷爬上岸去,见双方对峙,声势浩荡,恐是仙人。于是不敢久留,纷纷退去远处。但李天周有意提灵气涌上喉咙,使得千里内,均可听得清晰。“杀兄弑父”四个字传遍众人心间,登时人人心中一颤,不由得想:“好大罪名,这世间真有如此恶贼。”
李长笑飘在湖中,呆呆望着天空,目光宛若穿透乌云,直视太阳。他自飘自荡,并未说话。李天周话语落下,身侧竟又陆陆续续,多出十余位修士。
均是抵达南海的凌天子嗣。无一例外,对李长笑恨之入骨。先前只李长笑气质飘忽,道行精深,那对他有仇有怨之人,即便与他擦肩而过,也难觉察他的存在。但如今被点破,自然越来越多凌天皇子,皇女,将他认了出来。不顾一切助阵。
“杀兄弑父,你有何话可说。”数十余人齐齐质问,声势之浩荡,着实震慑人心。话语中仇恨真切,绝非作伪。李长笑从水中爬起身来,这当口,又有十余人围来。李天周面色一喜,见有众多兄弟相助,气势更甚。
齐齐逼喝发问。天公更为他等助威,一字一句,皆伴随有雷声轰鸣。不少不相干的修士,均也显出身来,想劝阻如今时世,大难当头,人族修士理应放下私仇,共同御敌才对,但转念一想,弑父杀兄,着实乃世间重罪,岂是说放下便能放下,当即各不言语,全只看那事态如何演变。
李长笑环顾一圈,发现四周已被包围。倘若他有半分杀意,这些皇子均活不过两息。他已今非昔比,昔日被追遁,今日已夺乾坤造化。但想到凌天旧事,李山河一死,在李长笑眼中,那仇仇怨怨之事,已经一笔消了。
如今时世,更有大敌当前,这数十皇子赶赴南海,实也有投身之意。仅是念此两点,李长笑便可饶他们性命。
李长笑看那凑热闹的“雷公”,忽觉好生厌烦,随手一拍打散,说道:“若说杀兄,你等何时当我是兄弟,若说弑父,他虽因我而死,却非我而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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