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花教众弟子,无一不惧,无一不怕,死活不敢与张茉近距离接触,却也确实有理。她此刻一咬,看似是羞愤中,泄怒之举,大不了咬下一根手指。
实则融汇数种武学,不知不觉间,便可夺人命脉,再控人心神。封魔五宝确是将张茉抓住,但她一生研悟武道数百年,所学之杂,所涉之广,何人能猜得尽然?何武者敢说看透。既看不透,自也防不透。
张茉心中冷笑,“我早料到会有此幕。我拿定此人,再引其它人搭救,届时借此人之手,悉数解决你等。我张茉即便手不能动,脚不能伸,仅凭一张嘴,也能取你等性命。”
又想起方才,此人所行之事,大大折辱自己,下手更毫不留情,牙齿咬下,眼中瞪出凶光。然下一秒,却不住一愣。只觉混身武学,竟好似水滴汇入大海,顷刻消失不见。
张茉生平从未遇到这等奇事。百年多前,她已经可与化神修士,掰一掰手腕。对修士手段亦有了解,但见此人,样貌平平,隐约看不清楚似的那。绝非什么至强好手。怎会如此?
张茉百思不得其解,羞愤之下,银牙再咬,功力再运,欲透过手指,直取李长笑心窍。李长笑面色一变,捂住心脏,做出痛苦的神色。张茉分明觉得,自己武法并未起效,但见李长笑已有反应,不由再使出劲力。
体内五条金鱼,周天之远转,以至车厢轻轻震动,地面的石子悬浮。花白白等拜花教弟子,面色骤骇,全不知发生何事,但不敢妄动。过了好一阵,气息骤降,车厢停止震动,悬浮的石子落地。
花白白猜想,方才张茉正运功突破,但失败了,这位“女魔头”真切已被自己擒下,再无半点办法。想到此处,花白白自豪不已,对那战利品喜欢得不行。
张茉满脸惊恐,她越是运功,越觉此人不可跨越。世间武者,皆要仰头望她。此刻,她却也体验一回,世间武者看她时的感受。心中杂乱:“此人是谁?怎这般厉害。他若想擒我,怕不用这么麻烦?我落他手中,怕再难…唉…张茉啊张茉,此乃命数。”心灰意冷。
然便在这时,忽是一想:“我好像看不清此人面目,这等讨厌至极的怪人…我好似也遇到过一个。呀!莫非…”凝神去看李长笑面孔。
渐渐的,若有若无的迷雾散去,竟看到一副俊逸面孔,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这副面孔,她怎会记不得,不正是自己时时牵挂,不时念起的人么?本想着江湖路远,不求相见,但盼着相见。可盼着盼着,也从未想过是这么相见。
一时间又喜又羞,还夹杂几分恼怒。她全然想通,知道这位讨厌混蛋,定然全然袖手旁观,看着自己一步步赴了险境。
想起次次相见,好似均是如此。张茉脸上流露出女儿加的娇嗔神态,好是诱人。想着自己堂堂武学大宗。江湖上,即便莫名成了“女魔头”,但何人不敬她,怕她,独独在李长笑面前,将那脸面丢尽。
逞威风时,没见他出现。一旦落难,越是狼狈,他便越是出现。难道就乐意见自己出糗不成?片刻间,无数杂思涌上心头,最后脱口骂道:“你好讨厌一人。”
花白白听后,更觉浑身舒畅,想道:“这女魔头无计可施,反撒起娇么?这声音柔柔糯糯,叫我都想捏她几捏。”
李长笑道:“我用心良苦啊。”将天机泄露,将一路旁观,看到的趣事一一说来。当然,在李长笑口中,张茉被擒,也是趣事之一。说及张茉威风凛凛,喝退群雄,群雄围在石宫外无计可施时。张茉俏脸一红,心道:“当时确是威风,可不久就狼狈了。”
两人交谈声甚大,但拜花教众人,却全好似没听到一般,全无半分反应。张茉听到李长笑说起福祸之说,登时信了三分,心中对李长笑那“见死不救”“买友求财”的怨念,便也少了三分。但还是用最大力气,狠狠报复李长笑。牙齿咬着他的手指,左右锯咬。眼神满是娇嗔、警告意味。如若旁人在场,只怕误解她在撒娇。
李长笑喂张茉吃食,张茉除却羞赧难止外,心底郁意已经尽去。李长笑问起她武学造诣。张茉将九转回春功之事告知。
张茉道:“你若想学,便拜我为师。”两人几百年的交情,实非旁人能比。相处起来,更百无禁忌。李长笑道:“你徒儿都怎么对你的?我拜你为师,不怕我学得神功,转头便欺师么?”
张茉心道:“呀!你这一说,我是万万不能教你了。我已好多逆徒,再多你这一个,我可承担不起了,别的徒儿还好,我总归打得过,可你满腹坏水,我还打你不过,引狼入室,引狼入室。”两人一通打趣,齐声发笑,心情俱是不错。
李长笑笑道:“你怎么尽收欺师之徒,好没眼光。”张茉瞪他一眼,娇嗔道:“人心善变,我怎能识全,你又说风凉话。”却不生气,反想起自己徒儿遍地,可唯一能真心交托,愿意真心交托之人,也不过眼前一人而已。张茉历经的背叛远比常人多。
李长笑道:“这拜花教,似与极恶宗有关,你惹他们了?”张茉一愣,想起这万仙填海后,百年间的好些事情,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听到“极恶宗”三字,更面色凝重。这一宗门,与她真可谓有好大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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