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薛家与魏家交好,除了魏家本就宅心仁厚之外,还是由于我与魏寒松的一段渊源,”薛洛尽量简单解释道,“小时,有人曾经救过我一命,这些年,我一直在找这个人,赏荷宴时才知是魏寒松。今日,他将曾经‘我’送他的感谢礼带给我看,”</p>
薛洛的脸上有些迷茫,还有些怅然若失,“可那信物却不是我的东西。所以,他当时救的人不是我,救我的人,也不是他。”</p>
“可我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向他解释,也不想因此事破坏两家的友谊,”薛洛有些自责,“所以我便认下了那信物。王爷,你说,我这样,是不是不对?我是不是应该言明真相?”</p>
薛洛一边走,一边反思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李玄然已经顿住的脚步。等到她发现时,李玄然已经离自己有一段距离了。</p>
她有些茫然,歪头瞧着不远处的李玄然:“王爷,怎么了?”</p>
李玄然忙走了几步上前,笑意清浅:“没有什么不好的,就让这误会延续下去吧。有些事,不必非要那么清楚。”</p>
薛洛将李玄然的话来回咀嚼了几遍,很是认可:“还是王爷通透,那就这样吧。”</p>
“如此一来,你多年寻觅之人还是没有下落,你还会继续找吗?”</p>
薛洛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狭长街道,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会的。这些年,我为了找他,花费了很多心血。我会一直找下去,直到找到他为止。”</p>
薛洛转脸,朝着李玄然赧然一笑,“我始终欠他一声感谢,谢谢他当年不在意他人的眼光,奋不顾身地救下我。”</p>
薛洛这才发觉,李玄然的神情有些不对。他不似往日那般平静无波,脸上也不是常挂着的那种恰到好处的笑容。</p>
他的神情,好像满含着如释重负的欣慰,深邃迷人的双眼中是怎么用力都化不开的深情。</p>
李玄然抬起手,从脖颈中慢慢拿出了一条红绳拴着的吊坠,将那块“吊坠”放在了手心上,温柔问道:“洛儿,可还记得这个?”</p>
薛洛看向那块吊坠,一下子怔住了。她的目光被牢牢地吸附在了上面,无法挪开一丝一毫。</p>
那是一颗金丝缠的珍珠,粗略看去很是普通,可若仔细分辨,能发觉那金丝不是流行的缠枝花样,而是两个一大一小的类圆形,像半个蝴蝶的翅膀。</p>
“那小女娘怎么跟中了邪似的?一下子不动了!”</p>
“哎呀,她家的长辈呢?下人呢?怎么没人把她抱走啊!”</p>
“我可不去抱!听说她是受了诅咒的将军府姑娘,谁碰谁倒霉!”</p>
“快躲开呀!马车来了!”</p>
往事如狂风过境般席卷了薛洛的脑海,她想起了那年人潮涌动的朱雀大街,想起了从人群中飞身而出抱紧自己的少年,想起了自己转醒时身边七嘴八舌的百姓,想起了摔坏的璎珞圈上挂着的那块竹青色衣料——</p>
想起了摔坏的璎珞圈上,缺了一颗又大又圆的,“长着”蝴蝶翅膀的珍珠。她再也没有找到过,再也没有修补过,也再也没有戴过。</p>
那个摔坏的璎珞圈,与竹青色的衣料一起,一直沉睡在自己的妆匣中,一睡便睡了这么多年。</p>
时光蹁跹,岁月流转,</p>
这只仅有半个翅膀的蝴蝶,终于,又飞回了自己的身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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