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洛做了一个梦。</p>
梦中,薛家人和李玄然均跪在两仪殿上,两边候着不少皇室中人。黄大监笑呵呵地宣读了圣旨,薛怀风叩首接下了。</p>
李玄然偷偷拉住了自己的手,而自己调皮地附在他的耳边,“聘礼一个子儿都不能少!”然后,她与李玄然相视一笑。可余光中,自己瞥见了一双眼睛。</p>
那双眼睛仿佛淬了致命的毒药,阴鸷而狠厉。眼眸深处,似乎藏着无数从九幽地狱中爬上来的恶鬼,叫人不寒而栗。</p>
薛洛立刻就被吓醒了,大口大口喘着气。她睁开双眼,发觉赵锦初紧紧抓着自己的手,伏在床边睡着了。</p>
她看向窗外,天光未启,于是轻轻拍了拍赵锦初的肩膀。赵锦初揉了揉迷蒙的双眼,瞧见薛洛醒了,一下子清醒了过来。</p>
“阿洛,你之前是怎么了?”赵锦初捧着薛洛的脸,仔仔细细地端详着,“我不停地唤你,你一点反应都没有。然后,你就倒下去了,怎么摇都摇不醒,把我吓坏了!我就守在你旁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p>
薛洛把她拉到床上躺着,“别怕,约摸是癔病犯了。每次受到大的刺激或是性命受到威胁,就极有可能这样。”</p>
赵锦初松了一口气,问起了刚才的落水,“我瞧着你不像是自己不小心落水的,是谁害你?瞧见了没有?”</p>
薛洛回忆了一下,很是笃定道:“是一名女子。”</p>
“女子?进宫以来,和咱们发生过冲突的,不过就是祁恬思,王越玥和容颐县主。祁恬思住的地方离咱们算不上近,而且她头脑简单,水平估计仅限于告黑状了。容颐县主虽然娇蛮,但天真单纯,也不像是会害你的人。至于王越玥,她的可能性最大。难道是她?”</p>
薛洛始终沉默着,似乎在思考着赵锦初的分析。</p>
赵锦初侧身面向薛洛,“阿洛,要不然向上禀告吧。谋害朝廷官眷可是重罪,即便抓不住凶手,也能对凶手形成威慑,谅她不敢再造次。”</p>
薛洛摇了摇头,“不可,若是禀告到公主或皇后那儿,岂不正是暴露了我不守宫规,夜间在公主院游荡?也讨不到什么好。何况,此事必会牵连到秋月,甚至是福生,那他们可就太无辜了。”</p>
“我看凶手就是看准了这一点,叫你投鼠忌器,”赵锦初有些懊恼,“那怎么办?就这么吃了暗亏?”</p>
“先睡吧,走一步看一步,总会有办法的。”</p>
赵锦初应了一声,许是太累了,很快便进入了梦乡。</p>
薛洛却一直睡不着,脑海中回荡着与李玄然见面时他说的那些话。</p>
他是对的,宫中的阴暗处藏着无数双眼睛,一举一动都在他人的监控之中,根本无法掌控何时何地会被何人放冷箭。</p>
薛洛又想起了刚刚做的那个离奇古怪的梦,那双充满恶意的眼睛,究竟是谁的?</p>
前思后想了许久,薛洛实在是撑不住困意,带着数不清的疑惑沉沉睡去了。</p>
翌日一早,薛洛就翻出了从玄真道人那里请来的醒神汤药剂,将粉末倒在了茶盏中,混着茶水喝掉了。</p>
醒神汤喝一次,可以管上好几天甚至十来天不再犯癔症。薛洛跟玄真道人好说歹说,才拿了几剂。</p>
她还记得玄真道人连连叮嘱,“……不可常饮,恐损伤精气。药剂有限,制完了可就没了。”</p>
用完早膳,她与赵锦初不动声色地来到了书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到底是受了寒,一上午她的脑袋都昏昏沉沉的,根本没有听清殷华晏今日讲的是什么。</p>
殷华晏也发觉了薛洛的异常,直到书斋的人几乎都全部离开以后,才走到了薛洛的书案旁,“薛姑娘,今日是怎么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