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神宗豪占数座山头,山门修筑甚是奢华。白玉砌的石柱,金丝木做的屋顶,珍珠、彩玉、山中珍、海中宝用做装饰。大殿正前,立有一尊长七丈,高十二丈的剑鼎。气势之恢宏,大有万剑来朝之势。剑神宗身为名气极大的武道宗门,以“剑道”闻名天下,自当受无数人敬仰。
只剑神宗宗主洲南春,却与人畜勾结,现今已经伏诛。门内众多弟子,则被张茉一一遣散。偌大山门,几乎一空。许多能够较为小巧、能轻易拿走的昂贵饰物,不知觉中不翼而飞,顺手牵羊者不在少数。
李长笑游览一番,口中发出啧啧啧的赞叹,大觉这山门弄得有模有样,除却底蕴稍有不足,颇多地方,实已可寻常仙门媲美。忽见一隐秘山涧处,造有一寒铁水牢,其内关押八人,八人皆脑袋露在水上,精疲力竭。
李长笑打开囚笼,方知这八人无恶不作,乃剑神宗替天行道,将其抓捕归来,押在山下。八人得知剑神宗被灭,自当兴奋,认为重获自由。岂知下一秒,看见张茉后又吓得肝胆俱裂,自个纷纷走回了水牢,瑟瑟发抖,不敢外出。
张茉威名在外,八人早有耳闻,自知如若遇到张茉,定会被顺手解决。故行走江湖之初,便自我告诫,定要远远避开张茉。特此购买张茉画像,将其身形、容貌全记心中,好相隔数里,立时认出。不必因此遭了横祸。
张茉觉得好笑,觉得这八恶人,有恶心却无恶胆,可恶又可笑。但对恶人实不客气。既八人不敢出来,她便将水牢锁死,再扬长而去。如此这般,除魔盟六大门派,鬼刀门、玄一教、剑神宗、神农岭…等,诸事均已了结。
仇已报,气已出,怨已了。
江湖事,皆已毕。
却人空空。
张茉不觉开心,反觉忧愁,郁郁寡欢,全不知该做什么,该怎么做。她武意纯粹,自然知道开拓武道为重。但那是长远目标,当下、今时今刻,她却满心茫然。
这日马车驶过山间小道。张茉突想自己苦苦支持,却终究是女子,可全天下,能给她倚靠之人,却少之又少。她曾是武道大宗,江湖上名望无人能比,桃李满天下,受万徒敬重。但如今张茉魔名根深蒂固,是师徒反目。这般回首,才惊觉自己竟无一朋友,唯一能暂时歇息的肩膀,还不知道给不给靠。
顿觉心累,便不管太多侧头靠去。哪知对方却没避及。张茉心中疲惫顿少,转为安宁祥和,竟渐渐睡了过去。
马车颠簸,竟显得十分舒适,余下路途只余宁静。
如此慢行一月,两人也无甚么目标,无甚么目的。见城便入,见客栈便住,见酒楼便喝酒,见青楼便闲逛。分明颠沛流离,却又宁静致远。玩得不算尽兴,有时甚至是不断重复平凡度日,但确重复得有滋有味,叫人不住想一直重复下去。
这日,两人入住一家客栈。若说张茉命格乃为福大祸大。李长笑命格,怕定有“不留财”特性。张茉积蓄本不少,但与李长笑同欢游乐数月,小钱袋渐已见底。
不止见底,一些身上的小饰物,小饰品,皆已贱荡出去。叫张茉真不知说什么好。
为求生计,李长笑在客栈前,摆了个算命小摊,包括看手相、看面相、算命、治病、驱邪。活脱脱一神棍,但却是有实力的神棍。一日间,动动口舌,也能有几十文钱。
如此待了数日,名气竟也传了开来。李长笑反倒不愿意了,赚钱赚钱,他只赚随缘钱,只赚辛苦钱,于是立下一规矩,非有缘人不算。张茉素知李长笑古怪,钱财只是兴趣,若真想要钱,只怕随手捏一盆黄土,略施术法便可变出。
来寻他算命之人果真少了许多。客栈中住了四五余日,觉得无趣,两人又坐上马车准备离去。
但岂知马车奔波劳累,车轱辘不堪重负,竟“咔嚓”一声坏了。无奈下,只能请车马铺的伙计过来修缮。如此一来,不得不多耽搁一上午。
远处一个少年郎,背着破布麻袋,兴致勃勃的走来。他认得李长笑,知道这人是算命的,但脾气古怪,只算有缘人。于是喊了一嘴,让李长笑给他算算。
李长笑一想,自己车轱辘坏了,可不正是等这少年吗?如此怎不算有缘?笑着拉过少年的手,一边为其算算人世间的祸福,一边与他闲聊家常。
才知那少年无父无母,寄住亲戚家中,饱受欺凌凌辱,一气之下,断绝关系,打算远行再求发展。李长笑赞他有志气,告诉少年,他这决定相当正确,正所谓树挪死,人挪活。倘若少年一直忍辱负重,寄居人下,一生饱受欺凌,郁郁而终。但如今冒险远行,命格中福祸更加莫测,但多了一分不能确定的可能性。
倘若抓住机会,或可一飞冲天,封侯拜将,白手起家,亦有可能。少年听后,更为踌躇满志。
李长笑又告诉少年,但需当注意沿路的灾祸,倘若不挪,少年虽郁郁而终,但一生平淡,却可活得许久。倘若挪了,早夭早死亦有极大可能。
少年恐惧几息后,下了决定,当即背着行囊,先李长笑、张茉一步离开了小镇。他背影坚毅,一时叫人大受感触。
车轱辘修好后,两人又上了行程。这日,一直随波逐流,去到哪儿便是哪儿的张茉,突然开口了。
她似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斩钉截铁说道:“我要去昆仑天下。”没什么解释。李长笑道:“好。”缰绳一拉,调转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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