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英彦浑身发冷。</p>

若是不能听见方众妙的心声，他这一世依旧会被穆雪寒利用到死。</p>

不，为了弥补上一世的缺憾，他可能会对穆雪寒更加掏心掏肺。所以他这一世的结局只会更惨。两世都被蒙蔽，他真是白活了。</p>

卫英彦盯着穆雪寒绝美的皮相，心里的悸动正缓缓消失，迟来的痛苦让他皱起浓眉。</p>

把骨髓里的爱意剥离出去，自是一场堪比凌迟的折磨。</p>

方涵难堪到极点，又害怕家丁真的走过来打人。自己受了伤没什么，袖子里的糕点若是碰碎了，那就可惜了。</p>

于是他抓住袍角，准备将之撕裂，从而脱逃。看见他的举动，穆雪寒加快了走向他的脚步。</p>

临到近前，穆雪寒义正言辞地开口：“这位夫人，请不要再闹了。”</p>

与此同时，方众妙指了指外面，对余飞虎下令：“快去解围。”</p>

余飞虎像只被主人放飞的猎犬，一个箭步就窜入院子，大声怒吼：“谁敢对我的好兄弟不敬？我兄弟这条裤子是我送的，这叫百家裤，能吸纳百家气运，有助于官运亨通。你们懂个屁！”</p>

他的背景极其强硬，满院子的哄笑便都戛然而止。</p>

穆雪寒接下来的话也被堵住。</p>

因着方众妙活神仙的名声，大家竟然都相信了余飞虎的鬼扯。再去看那条打满补丁的花裤子，不少官员都动了效仿之心。</p>

余飞虎风一样越过穆雪寒，冲到方涵身边。他指着刻薄妇人的鼻子，喝道：“哪儿来的蠢货，快滚！”</p>

妇人屈膝道歉，捂着脸跑走。</p>

他指着小男孩的鼻子：“你也滚！”</p>

小男孩放开方涵的袍角，脚底抹油地溜了。</p>

余飞虎拉着方涵的胳膊说道：“走，我带你去客厅里吃酒。”</p>

方众妙适时走出前厅，来到屋檐下，对着方涵微笑招手。史承业、齐修、大长公主等人也都站起身，缓缓走到方众妙身后，对着方涵露出和善的笑容。</p>

“进来与我们坐一桌吧。你是小虎的朋友，便是我的座上宾。”方众妙温声说道。</p>

这句话给足了余飞虎脸面，也给足了方涵尊重。</p>

两人心里皆涌上滚烫的热流，说不出的复杂情绪冲击着他们的心魂。</p>

余飞虎被父母打压了二十多年，从未有一天活得像个人样。方涵更是被政敌害得家破人亡，几乎走到绝境。</p>

方众妙的身份比之帝王还要尊贵。她给予的尊重竟让二人瞬间长出了一副新的脊骨。</p>

方涵佝偻的脊背不知不觉挺立起来，眼眶泛红地看着方众妙，喉咙里哽塞着一塌糊涂的感激，却说不出话。</p>

他只能深深弯腰拜俯。</p>

余飞虎飞快眨眨泛着泪光的眼睛，唯恐自己当场哭出来。嫂子，从今往后，你是我亲姐。</p>

方众妙招招手，极有耐心地说道：“进来吧，有小虎陪你，你怕什么。”</p>

余飞虎暗暗扯了方涵一把。</p>

方涵年轻的时候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感受到国师大人的真心尊重，感受到她身后那些贵人们投来的和善目光，他定了定神，脸上已经没有难堪，只有恭顺平和。</p>

“能与诸位大人同桌用膳是方某的荣幸。”</p>

余飞虎不耐烦地推他一把：“客气什么，快进去。”</p>

二人走向客厅，与穆雪寒擦肩而过。</p>

穆雪寒刚才解围的那一句话算是白说了。</p>

她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是怜悯，而是庆幸的一抹笑。方涵因祸得福，入了贵人的眼，她似乎很为对方感到高兴。然而，一丝极为强烈的不甘从她眼底深处划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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