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潇。”
柳禅七面上无喜无悲,他只是淡淡陈述了这么一个事实。
“我与沈红婴相识了四十六年。”
四十六年。
从八大国期间,再到春秋十六年。
从忘归山,到洛阳。
“如果沈红婴被关在洛阳的佛骸里,而我无法亲手救出她,那么我宁愿选择被押在佛骸里。”柳禅七轻轻念道:“生老病死,我无所畏惧。被剥取佛骨也好,被抽去元力也罢,我即便是困死在佛骸里,也要与沈红婴死在一起。”
小殿下轻轻摇了摇头,柔声道:“柳前辈,这件事情恐怕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白袍老狐狸深呼吸一口气,从怀中拎出一根发丝,
曲曲折折,弯弯绕绕。
沾染了些许微红,最终垂下。
柳禅七面上看不出喜怒哀乐,只是拿一种无比笃定的语气开口。
“这是沈红婴的头发。”
易潇微微叹息,道:“你也发现了?”
“是那件黑袍留下的。”
白袍老狐狸声音平静道:“洛阳的六道殿主说换就换,而恰巧不巧的,是这位大金刚体魄的女人一夜之间就顶了上来。这件事情本就是一件不讲道理的事情,而世上所有不讲道理的事情,背后都有它的道理。”
小殿下揉了揉眉心,最终无奈吐出一口浊气,缓缓开口:“其实,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
“你去洛阳皇宫。我去六道佛骸。”易潇抬起头盯着白袍老狐狸,沉声道:“若是那袭黑袍之下的面容揭开,不是沈红婴,你大可从凤仙宫砸将过去,击穿整个洛阳,我在佛骸之内必然有所感应,里应外合,即便我被困在了佛骸之中,也可逼着北魏放人。”
白袍老狐狸平淡道:“你当我是蠢货么?想忽悠我?”
易潇不好意思笑了笑,柔声道:“那你想怎么办?”
“明天捏碎那根紫钗。”白袍老狐狸声音平静道:“我要与你们一同去佛骸。”
小殿下望向白袍老狐狸。
场面有些冷寂。
“你不能去。”
一道从白袍老狐狸进入竹楼时候就未曾发声的柔弱声音打破了僵局。
魏灵衫抬起头,望着柳禅七,手指微微点在那个斜躺在床榻之上裹着白袍和被褥的瘦削女孩身影。
“你若是出不来,她怎么办。”
白袍老狐狸沉默了。
接着他摇了摇头,淡然道:“八大家很快会齐聚洛阳,而苏家会保住她。”
“八大家齐聚洛阳是为了什么,你难道还不清楚么?”
魏灵衫声音平静道:“他们要打破六道佛骸,带走自己的老祖宗,为此谋划了这么多年,若是能轻易打破六道佛骸,他们还有会如今的齐聚洛阳?”
“沈红婴生而有三十二大人相,乃是洛阳镇压六道佛骸的佛骨。”魏灵衫言简意赅:“对于那些八大家的人来说,只要杀了沈红婴,便就是瓦解佛骸的第一步。”
“他们此行来洛阳,就是为了找洛阳麻烦的。”魏灵衫轻柔道:“玄上宇与八大家角力如此多年,他早就摸透了这些人的路数,这些人选在这个时候入洛阳,便是想钻一个空子,至少从洛阳捞出一些好处。杀一个人,下不了地狱,却能实质性地捞到这些世家想要的。”
小殿下接过魏灵衫的话,理清思绪柔声道:“而凤仙宫那位曾经说过,她向来是不计较八大世家入佛骸赎人的,因为这座佛骸的确是个有进无出的地方,那么多年来,押死的不光是这些老妖怪,更多的是妄图搭救的世家子弟。”
白袍老狐狸面无表情,看不出心中所想。
最终他退出了竹楼,而后缓缓关上了房门。
易潇舒出一口气。
他望向魏灵衫眼睛,轻声问道:“八大家的人会来佛骸?”
“肯定会。”魏灵衫语气笃定:“前不久,这些人几乎每一年都会入洛阳,不为其他,面圣之后,必然有一匹精锐世家子弟进入佛骸,而后杳无音信。娘娘素来是对这些人持漠然态度,北魏离不开这些世家,同样的,这些世家攀附着北魏的龙躯,凤仙宫肯网开一面,留给他们一个解救自家老祖宗的机会,便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接着这只龙雀轻声笑了笑。
“但其实,他们哪里是想着救人?”
“每每入佛骸,这些年轻的世家子弟,分明是想着能在佛骸之中捞到自家老祖宗的骸骨,然后把那些珍贵的修行法门,器物,都纳为己有。”魏灵衫摇了摇头,叹息道:“娘娘也曾经说过,这些世家子弟,之所以走不出佛骸,也不过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自作自受,怨不得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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