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出那样令人心痛的回答后,走了有一段距离,倒是老博士先忍受不了沉默开口道:“关于织映女士你之前提的法律问题,我也希望有一天能够健全。但实际上是社会找不到有效解决精神病的办法,也负担不了对于精神病人的治理成本。”
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悲惨的事,脸色黯淡道:“甚至有人持刀闯入疗养院,杀伤残障人士,声称“要为社会清除累赘”,审判时却以精神病为由提起辩护。”
“在我看来,这是何其的过分和恬不知耻1
露央沙问道:“持刀凶犯的诊断结果是什么?”
老博士瞥了她一眼,“具有完全责任能力。他是社会上的疯子,而不是真正的精神病人。”
说着就好似要给她们展示真正的精神病人是什么样子一般,老博士推开了隔门,和外面的躺在病床上聊天看报谈笑的病人不同,这里的大多是在毫无目的地游荡,即便是在公共的交流室里,也很难建立起对话。
没有怜悯,没有悲哀,无论是电视的声音还是突然响起的音乐声似乎都与他们无关。露央沙发觉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同,只有扑面而来的让人窒息的阴暗。
好在这窒息转瞬即逝,老博士带着她们很快地走过了长廊,来到中庭宽阔草坪上的长椅休息片刻,沐子看着推着轮椅轻缓来去的护工,陷入了恍惚。
“沐子?”
等到沐子被叫醒时,眼前已经只剩下老博士一个人。
他安慰般地说道:“那些重症病人并不会交给你们,他们已经有了固定的护工,纱耶香女士,你和织映女士可以帮忙外面的工作,那些病人大多只是些有点焦虑的年轻人,相处起来也不会枯燥乏味。”
“当然如果是真心想要帮助那些重症病人,你们也可以以后考取相应的资格证书,积累经验后加入我们。”
老博士期待而又忐忑地问道:“怎么样?你愿意留下来吗?”
要欺骗这位老人沐子觉得她会感到十分良心不安,她犹豫了一下问道:“近段时间可能不行,因为还有学校的课业,但是假期我会来帮忙的,这样可以吗?”
老博士微微失望之后而又有些喜悦,能够承诺到具体时间,反而说明对方进行了认真的思索。
沐子陡然想起露央沙交托的任务,意识到自己一时冲动答应太快了,她困扰地卷了卷头发,眼神一亮向老博士双手合十拜托道:“这么说有点太不知分寸了,但我真的很想了解博士您进行的是什么研究,我可以跟着您学习几天吗?”
她想着,几天的时间,怎么说露央沙也够了吧。
很少有人能够抵御住沐子的拜托,很难说到底是她的姿势还是其他地方有什么魔力。
总之老博士认为自己是被她的好学和诚恳打动,哈哈大笑道:“哪里,哪里,之前在车上聊的很投缘,应该是吸引到你了吧?”
“正好我这几天没有项目,你就作为助手跟着我在研究室里学习几天好了。”
“不过。”老博士顿了顿得意地笑道:“正如我一如既往对年轻人说的,可别以为几天就能弄明白精神医学。”
啊......沐子直勾勾地盯着博士满心感慨..........仿佛看到了岚斗教授老了的样子。
露央沙在所有人不知不觉间便已换上了护工的一身白衣,基本上暴力之外的能力很多她都具备,行走在这家治疗所不被人发觉异常对她而言是一件易事。
虽然不知道沐子能用什么办法拖住博士,但对于那个如猫般乖俏粘人又如小狐狸般魅人心智的家伙,应该也不怎么困难。
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应该尽快地找到尾花武,因为无论是警方还是法院,都有可能不再考虑其治疗的需要随时将其从“阿美寮”提走。
治疗所里有不同分区,病房里大多是两人一间,少数非常健谈,多数要么是望着角落或是窗外发呆,会突然流下眼泪。
露央沙不知道尾花武是不是也是如此,但考虑到他的攻击性,应该是在特殊区域。
她一路往深处走去,拿着门卡刷开了锁住的门后,两边逐渐变成了一间间的单间,尽管好像经过隔音设计,里面依然能传出轻轻的碰撞声和渗人的嘶喊。
门上有一块查看情况的玻璃,里面有人将自己的手臂抓的满是血痕,有人甚至在剥自己的指甲,或是对着空气打骂.........
似乎是为了防备自残或伤人的情况,这些门里面没有家具,都是空无一物,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一个接近四十岁的女病人抓着一把不知从哪里拿到的剪刀攻击护工。
护工拿着绳子和注射剂紧张地和其在房间里时追时逃,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别看了!帮忙1
露央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名护工拽进了门内,但让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那个女病人见到她时忽然怔了怔,剪刀从她的手里掉落,她露出孩子一般的微笑冲过来将她抱住,露央沙动都不敢动。
准确的来说,她此刻比被近谷勝挟持时还要恐慌,但与之同时,她心底又感觉到了一点和温情混杂在一起的苦涩。
“看来是你了。”
护工长平静地看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肩膀,“接下来的一周应该没事,七号暂时由你负责,安抚好她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