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守于是显得很不情愿,这个中年男人挪了挪帽子,皱了眉头走在前面。
过了几道关卡后,他们一同乘上了哗啦啦向下的笼子一般的电梯,沉闷略微有些刺鼻的气味在电梯停下时扑面而来,嘈杂的叫喊声也乱成一片。
狱守拿着铁棒一路“砰砰”敲打着栅栏,警告被关着的犯人老实一些,但这依然阻止不了他们在发现沐子之后**般猛地扑在栅栏上,龇牙咧嘴叫喊着,或是**地笑着。
但即便在此时,他们也没忘记互相争勇斗狠,如同公马、雄狮亦或是海狮之间的撕咬碰撞,使得头发、牙齿,甚至是耳垂黏着血液横飞。
这里的世界和外面的天地,恐怕除了呼吸着同一片空气,再没什么相同。
沐子默默地走过,既没表现出恐惧,也没什么吃惊,直到转过长廊尽头的拐角,看见那个被两名狱警看押着、坐在小房间椅子上的男人时,她眼里才复又绽放出好奇的光亮。
这个男人头发凌乱,白色的囚服因瘦骨嶙峋的身体塌瘪着,整片形体之上,看不到有任何肌肉的特征,这不由得会使人怀疑他怎么会有打伤其他囚犯的力量。
“不要回答他的问题,不要和他说过多的话,不要直视他的眼睛。”接近之前岚斗便向沐子叮嘱道。
沐子乖巧地点点头表示清楚。
典狱长低头看了眼表道:“你有十五分钟的时间。”
岚斗点头和典狱长打了个招呼,坐在柴生由纪夫的对面,“又见面了柴生先生。”
柴生抬起头看着他,有些浮肿的眼睛里始终集中不起焦点。
“我依旧是来和你讨论那件案子的事的,一些你尚未作出合理解释的细节。”
柴生仿佛在愣神,直到后面的狱警拿警棍敲了下他的椅背,他才醒来一般说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岚斗有些不满地看向典狱长,说道:“他的状态似乎不是很好。”
略胖的典狱长耸了耸肩膀,“总不能指望我们这把这些人渣当大爷似的供着,这里是关犯人,又不是养犯人的地方。”
岚斗叹了口气,典狱长话说的也没错,他拿出纸笔,让柴生专注于在纸上画圆来凝聚短暂的注意力,如同将他从另一个世界拽到眼前一样。
他边提着问题边帮柴生回忆着过去,然后终于快速接近了造成疑惑和争论的几个中心。
“柴生,你为什么要对坂上一家下手。”
“我接修补屋顶工作的时候,发现有一家的夫人长得很漂亮.........工友们讲着一些荤段子,便使得我**难耐在晚上潜了进去。”
“这么说你和坂上夫人之前并不认识?”
柴生由纪夫点了点头。
这些是早就写在口供上的内容,岚斗再问一遍只是为了给沐子听,他转过身示意般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在说‘看,得纠正你那些过多的臆想’。
见沐子秀眉微蹙,他再度坐正身姿,又问道:“为什么要取走项链?”
“我听说她。”柴生顿了顿道:“坂上夫人....在外面有情人。”
“所以是为了误导警方,包括没有拿走现金也是?”
“是。”
“但还是被抓住了不是吗?”
岚斗的语气里微微点了点嘲讽和得意,“凶器呢?事到如今也该承认你处理凶器的手段了吧。”
“你的死刑已经确定无疑,就这么把不明不白留给坂上一家的冤魂还有你的儿子?”
各种博弈都没能撬开柴生的口,岚斗开始尝试起了恐吓,“你不想在铜柱油锅中时才对阎王慢慢说吧,为何不在即将离开人间时坦坦荡荡一点呢?”
“你们一直以为是我清除了痕迹?”似乎只听清了这一句话,柴生抬了抬诧异的目光,绷紧的脸微微松动。
岚斗精神一振,提笔问道:“没错,漂白剂?强碱?还是过氧水?你肯定准备了什么吧。”
“我准备了什么?哈哈1柴生发疯了一般俯仰着大笑起来:“我只是换了一把而已埃刀还插在厨房的刀架中,不过现在应该在垃圾场和其他的东西一同压成废铁了。”
笔从岚斗的指间掉落下去,如此意想不到的结果使得他怔在原地。
他抬起头,见到瘦弱的、被锁在椅子上的柴生脸上竟敢俯瞰着自己一般露出轻蔑的笑容,这使得骄傲的岚斗感到了极大的侮辱,同时产生了一种恍惚般的惊觉——
这个凶犯似乎从未被他真正抓住,他的灵魂还飘荡在岩浪监狱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