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事。
初晨的阳光透过窗帘微微提高了昏暗客厅的光度,呵呵傻笑着的直人所做的旖旎之梦也随之做不下去破灭。
他迷糊的睁开眼睛,却被眼前的寒光吓得陡然清醒,他紧张地抓着盖被,一动不动地看着又将水果刀握在手中、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他的纱菜。
“吃苹果吗?真琦桑。”
过了一会她才如此说道。
她究竟有多喜欢苹果啊,而且不要总在自己面前摆弄刀具啊,直人的心中不由得如此呐喊。
他看着一身昨天衣装的纱菜,意识到她也许是不想不告而别,才等自己醒来。
“这么早,衣服晒干了吗?”
纱菜指了指被炉,“取下来后用被炉烘了一会,所以没事的。”
啊,原来之前问被炉是干这个用的吗?直人感觉自己的误会还真是浓重。
只是他莫名闻到一点糊味,从沙发上起身朝着厨房走去,纱菜却动作敏捷地挡在了他面前,他往左移了一步,然而又被挡祝
他不由得困惑地看着她,“你在干什么,神河桑?”
纱菜似乎努力装得平静,但脸色却明显地红了几分,“厨房里有老鼠。”
这可是十五层..........
他越过她的肩头朝厨房瞥了一眼,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灾难,“我去泡杯咖啡总可以吧?”
“我去泡吧1
看见她如同篮球场后卫一般一边盯着自己,一边后退着匆匆朝厨房移去,直人感觉心中的好奇更加加重,只是水果刀依然在纱菜的手中,他可不想出现什么意外,只得做最后的尝试问道。
“但你知道咖啡豆放在哪里吗?”
“知道1
竟然知道,是把厨房都翻遍了吗?
直人只得端着水杯从洗脸间出来,刷着牙远远地看着纱菜的身影。
他还是挺享受磨豆子煮咖啡的仪式感的,没想到这部分会被突然夺走,他这法务省大臣独子的身份,一下子低了数个格调。
洗漱完换好衣服他回到沙发上,一时间有些百无聊赖看起了电视,注意到纱菜似乎又很关心这边的眼神,只是电视上的播报依旧如常。
厚生省贪腐调查有所进展,天皇宗室又爆出了什么大瓜,著名的食品制造业乐天集团社长更替,某爱豆团体的魔性演出在油管上播放过亿............好像各界都没有什么和神河纱菜这个姓名相关。
说到底为什么突然这么想寻根问底,大概是怀着她不知何时即将告别的忐忑。
回过头看着过来的纱菜,他犹豫了一会,抿了口苦涩微烫的咖啡,那焦热的心情仿佛被盖过融化了,最终什么也没有问。
不知不觉间分针摆动。
好像听见她说了一句多谢招待、要走了之类的话,便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了玄关,门轻声带上。
时间再度消失,咖啡渐冷,在客厅里属于纱菜的余香却清晰起来,直人有些分不清什么才是真实或是虚幻。
他忽的意识到什么夺门而出,风一般地跑下十五层的楼梯,茫然地看着人流如织却又空荡荡的路口,原来即便是那一头茜红的显眼发色,却也能淹没于人群。
铃声响了起来,他目光从屏幕上那数十个未接电话上扫过时,想到的却是她或许怕自己忘记,把手机放进了挂在门边的外套里的动作。
他努力地拨开人群试图冲出一条不知通往何方的道路,不知不觉间泪水盈满了眼眶,原来自己也在做和那群“梦乡”抢纸笺的愚蠢家伙同样的事,追逐从手中溜走的、这世间苦痛的幻梦。
“莫名其妙!疯了!也疯了,都疯了。”
岚斗好不容易查到学生的住所,顶着黑眼圈赶到时,却见到直人如同逃犯一般跑远,仿佛根本没听到自己的呼喊。
他那担心害死学生的紧张心情还未舒缓,便在追赶中跌倒时再度崩溃,“我就知道天天了解疯子,和疯子打交道,成为疯子是迟早的事1
修不得不停下来等他,他还从没见过这么敏感且神经脆弱的教授,一看就是新入行。
老教授们早就变成了琦玉超人,在名誉的萝卜下意志坚韧,比追着资本家大饼的过劳圣斗士还像模范牛马。
只是就这短短时间的耽搁,直人就再度消失在了视野尽头。
“...............”
目黑川的河畔樱野,浅草的江户剪影,豪德寺的猫殿,表参道的热闹繁华,但都不是帝都的常景。
最常见的景色,只是吵闹无趣的学生时代,河畔成片的陌生人,拥挤到无法呼吸的电车,即便遇到了生死之间的刺激,却也只是待在警察圈起的警戒带外,朝着那白布盖着的担架瞥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