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挂一宿,长风慢慢醒来,他睁开眼睛,双腿已麻,稍一运力,他坐了起来,稳稳坐在树枝丫上。长风怔怔的望着远处,他喃喃自语: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应该在同福客栈抓屈城的么?肥妹在哪里?珠钗呢?
他摸摸头脑,傻笑一下,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襟,忽叫喊道:“天啊,我有多笨,杀个人把自己的衣服都弄脏了。我的赏银呢,我要去买一件新衣服去。”他摸了摸衣服,自己的兜里居然揣着一百五十两银子,心下高兴:还不错啊,这次的赏银居然有一百五十两。我一定是很辛苦的才抓到他,恩,确实。
他给自己以这种状态出现在荒郊野外一个合理的解释后,一路心情愉悦。往前又行进了几十里路方才找到了一个集市,换了一身新衣服,买了些胭脂水粉装饰了一下面容。他向店家打听了一下地方,才知道自己居然已经走到了中原地区。离店的时候,他见地上掉了一张纸,捡拾起来,打开一看,居然是汉水衙门悬赏五百两捉拿李寻欢的通缉令,他高兴的向店家告谢,送了这么大的一个买卖,便出了门去。店家一脸蒙圈,这个人真怪,明明是自己进店的时候掉的,自己捡起来后还告谢自己。怪人。
常人要抓疑犯,肯定要回到旧地,弄清楚情况,再研究方案,寻找蛛丝马迹追捕。长风却是不同,他拿着悬赏令一路走去,路上的行人看着他这般怪异,都来探头看他手中的画像,人都是好奇的动物,你越是故作深沉,越是能吸引人前来。围观的人中有人仔细看着画像,有人小声议论,有人说见过,有人说长得太丑,有的人说画师画的技术不高,有人说听过说这个人杀了一家人。这些声音嘈杂,但都不是主要的,长风面带微笑,一路听着,一路看着,他要听到一种真实的声音,一种能在万千种声音之中独独和犯人有着关联的声音。在中原地区的几个乡镇,长风都如此,当然他也知道,当地的那些剑客们肯定也关注到了他,他要的就是这些剑客们动起来,池水太静,那就让那些鱼儿都游动起来,他才能看到真正的大鱼藏身在何处。终有一日,长风在市集上行走,一群小朋友在巷道里玩耍,其中一个小朋友说,那个怪哥哥又在到处走了,不知道他在找什么。另外一个小朋友说,他在找他的哥哥,他哥哥走丢了。还有一个小朋友说,不是,我听说他是找的那个人是他仇人。长风不禁轻笑一声。耳畔另外一个小朋友说道,他找不到那个人了。我上次在后山那里看到这个人了,他被锦衣卫抓走了。还戴着脚链,走路一瘸一拐的。
长风的脚步一怔,略停,但又恢复常态继续往前走。那些小屁孩还在讨论什么,但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长风已经知道,他找的这个李寻欢被锦衣卫抓走了。这个李寻欢,长相面宽嘴薄,神色峻厉,单从画像中就可看出这是一个长期习武之人,而且还应会有一种忍耐力。通常这些悬赏的犯人不会在悬赏之地出现,犯了事肯定要跑,往哪里跑,那要看人。这个李寻欢明显是个北方人的面相,往北回家乡,或往北逃亡自己熟悉的地方都是极大概率的事件,因而不回汉水之地,单单往北就方向对了。方向对了,成功的事情就圆满了一半,加上他是个习武之人,普通剑客,必然没法拿下。数日来悠转,没有听到半点风声,剑客群里遇到这种大鱼,不会这么安静。若是这么安静,必然有两点:一是官府已经缉拿。剑客们已无赚钱的机会。二是这个人的武功极高,打败过当地的剑客。三是这个人根本就没有来过这个地方。后两个是不可能的,从汉水往北,中原地区是必经之地。再小的猎物,只要游过这里,猎人都能闻到气味。况且还是五百两的悬赏令。那么第二点的如果这个人的武功极高,打败了当地的剑客,那他在这里悠转的几日里,必然会有其他的剑客将不定的银两放入自己的衣兜里。这是剑客对剑客的礼仪,我虽不胜,愿你为之争荣,捍卫吾之荣耀。
现在即是锦衣卫缉捕,那就要送往京都。下一站,目的地京都。
长风收了脚步,收了悬赏令,在市集买了一匹良马,一路向京都进发。锦衣卫,户口里面多食,别人不敢,长风却满心想试试。
一路马不停蹄,连奔数日,长风来到京都郊外的一处年久失修的宝安寺外,大门已经腐朽坍塌,庙内也无和尚,大雄宝殿之上,蜘蛛网密布,佛像雕塑东倒西歪,地上有几处火堆的灰烬。
“怎么会选怎么个地方见面。”长风捂着鼻子说道。这里面的各种气味,那些夜宿的流浪人的尿骚味,腐朽木头的霉味,灰尘味全部混在一起,刺鼻难闻。
长风持剑正往内侦查,突觉背后有人,一把剑转身,剑尖直抵来人的脖子,再往前行进一毫米就要戳进脖子里。
“长风就是长风,果然厉害。”来人往后撤了一下,长风把剑收起。
“这次有什么消息?”长风问道。
“不要忘了规矩嘛,洛家二少爷。”来人嬉皮一笑,伸出右手做了个招手的动作。这人穿的破衣烂衫,蓬头垢面,一张脸上出了眼睛和鼻孔还算有点白,其余的地方都是晒得黑种带黄,看着就像重病缠身的模样。
“给1长风从左手衣兜里抛出一袋银子扔给了来人。
来人一把接住,在手里颠了一颠,嬉笑道:“还是长风少爷实在,和长风少爷合作一向都是这么愉快。”
“说吧。”长风说,他看到寺里的场景,估计也残破至少有十来年了吧,这角落的蜘蛛网一层覆盖着一层,旧的已变成了灰尘,新的在旧网上继续织照,掉落进去的蚊子、昆虫之类,要不就在新网中等死,要么就被旧网碰触就掉尘所掩埋。
“说不了,长风少爷,我得给你写出来。”来人说道,之间他去过一只秃笔,在宝殿中间那个瘸腿的桌子上写了“十八香楼”四个字。长风口中念出这四个字,大吃一惊,怎么会是十八香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