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外的芍药大簇大簇的开着,热烈而又灿烂。芍药的花香淡淡的,宜人又不刺鼻,花朵又分外美丽,倒是受到皇都许多官宦人家的追捧。
花丛间还有几只蝴蝶纷飞戏舞,倒是一派春日好风光。
与这烂漫春意截然相反的是,庭院转角处的一处院子中,丫鬟们的脸上都带着些担忧,院子内药味弥漫,倒是辜负了春光。
一个穿着藕粉色薄衫裙的丫鬟正在围着药炉扇着风,药味偏苦,但还是存有药本身的清香,倒也不算难闻。
这时另外一个穿着杏黄色薄衫裙的丫鬟走了过来,她看了一眼药炉说道:“栖春姐姐,小姐醒来没啊?”
药炉的盖子被栖春垫着棉布掀开,水雾一下子蒸腾向上,栖春圆圆的脸庞也被水雾隐去,不甚分明。
“还没有呢,唉,不过大夫早前来过了,说是小姐午后或许会醒来,这次小姐醒了,可要好好将养一些时日。知夏,你去剪几支开的正好的芍药摆放在小姐房中。一来,要是小姐醒了,看着这花,心情或许会好些,二来,也可驱驱这满院的药味。”栖春一边继续扇着药炉,一边吩咐着知夏。
“好的,栖春姐姐,知夏晓得了。”知夏转身便进屋内寻找花瓶了。
栖春是这院子里的大丫鬟,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做事井井有条,为人又温和稳重,让底下的丫鬟仆从十分信服。
有微风轻起,倒是带了一丝料峭春寒。
本是连着几日的阴雨,方到今日才停歇,罕见的出了一些日光,倒是让人觉得温暖了许多。
栖春端着药碗,叹了一口气,要不是因为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不够小心谨慎,小姐又怎会爬上假山,掉进湖水中,春寒料峭,怕就怕伤了小姐的身子埃
小姐本就是不足月出生,自幼就比常人身体弱上几分,所以这次落水才让小姐生生昏迷了三四日,栖春越是这般想,就越是自责,眉头皱的便越紧,她是真的心疼自家小姐啊,若是她再细心些便好了。
栖春抬步走进小姐房间,然后敛去了所有神思,她看着躺在床榻上苍白着小脸的小姐,便越发心疼起来。
她道:“绘冬,将小姐扶起来。动作轻一些。”
绘冬小步走来,包子一般圆乎乎的脸上也挂着担心。她轻手轻脚的将小姐扶起来,让小姐能够倚靠在她的身子上。
“小姐,小姐。”栖春轻声叫道。
江上月的额头霎时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眉头紧锁,口中有破碎的呜咽声传出,脸色愈发惨白,仿佛正在经历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栖春见状,迅速将药碗放下,口中吩咐道:“绘冬,快去前厅请太老爷过来,说是小姐快醒了,络秋,快出府去寻宫大夫来,就说小姐病情似有所反复,请他速速来尚书府一趟。”
栖春轻轻拍着江上月的后背,嘴里不停唤着“小姐”。
江上月突然睁开了双眼,她双手迅速摸向了脖子,她还记得那支金钗刺向喉咙的痛感。金钗入喉,生不如死。
江上月眼中闪过的恨意,让人遍体生寒,栖春对上江上月的眼神,一时之间也被吓得木然,只觉得自己周身似被寒冰冻住,她不由喃喃道:“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