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珩的小厮说,他们会去西街的那家药铺买药,约莫午时回府。”珠珠顺了口气,将要说的连串说完,“还有,我听有人说,沈家老爷好像跟他家夫人置气了,具体缘由我怕误了时辰,没来得及打听。”
“知道了。”云荞洗净手,换了身浅黄色的长裙,只带了珠珠出门。
到了药房,云荞让大夫帮忙开了几副补药,便坐在一旁等着。
果真,没过多久,熟悉的咳嗽声便从门外逐渐逼近。
小厮先把沈如珩扶着站起来,扶进门后让他倚靠住承重柱,又小跑回去把轮椅搬进来。然后扶着沈如珩坐回轮椅上。
真虚弱呀,才站了一会儿,人就喘起了粗气。
沈如珩被请进室内诊病,云荞只坐在外头等。
不到一刻钟时间,大夫便从室内出来,沈如珩的小厮紧跟其后,来到她面前“公子请您过去后院说话。”
诊室有门直通后院,沈如珩已经在院中等待。
云荞一露面,沈如珩便致了歉“在下身体不好,只能让大夫先瞧了再同你说话。”
树荫下有阳光露过来斑驳的光影,洒在沈如珩的面上、身上,柔和了他本身的棱角,显得五官也没之前那样凌厉。
病娇美人。
她没有这般近距离和他相处过,自然不知他在样貌上如此出众,染了病态之后也没有那种阴虚的模样。
“我知晓的。”云荞不知沈如珩的心思如何,也不想过多在这件事上斡旋,开门见山道,“我是为婚约之事而来的,不知公子是否听闻我爹想我嫁个有权势的人家。”
“有所耳闻。”沈如珩表情淡然,语气也冷漠,仿佛没什么事能勾起他的兴致。
“沈公子作何看法?”云荞只是试探。
像沈家这样出身的,本应多的是七窍玲珑心,但是他家没落久了,谁也不知道是否还如之前的沈氏家族那般。
后来沈家造反失败,也算是机关算尽后的聪明反噬。
前世,沈如珩活下来,是因为他体弱多病。
这一世,约莫也会如此,所以她即便嫁了,也应该安全。
沈家因着不能入仕,已有没落的倾向,家里本就捉襟见肘。
这可能也是沈橪谋反的原因之一吧。
他那后母陆兰槿,满眼都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的才情和未来,对沈如珩的关照虽不能说差,却也算不上好。
沈家没钱,沈如珩的医药费都是先赊着账,等积攒起来些,药房便去沈家讨债。
到了这个时候,往往都是沈家老太太进一趟宫,才能带回来些财帛还上医药钱。
沈橪其实应该有些钱的,却不愿在自己被病症拖沓的嫡长子身上多花一分一毫,宁愿自己母亲腆着脸去宫里卖惨。
沈橪的钱,几乎都拿来偷偷练兵了。
今日过来,云荞自然是做了功课,也提前帮沈如珩清了账。
“阮小姐应该知晓,沈家人三代不可为官。”沈如珩敛目,停顿片刻才继续,“沈家需要钱财,但是应该给不了阮小姐想要的东西。”
“你怎知我想要什么?”云荞看了眼柳树下的石墩,将手帕铺展,才坐下。
这下,她的视野要比沈如珩更低。
“自是不知。”
“我爹他想要的只是个虚名,越是没有什么,越是在意。”云荞的语气清淡,仿佛在说别人的婚事,“如若是沈家,他自然愿意拿钱掩卑。”
前世,阮岑没有将云荞许给沈家的原因她最清楚不过。
一是,沈家正式提亲的时候,阮岑已将她许了人家;
二是,阮岑怕沈如珩命不长,破了他的如意算盘;
三是,他早已与她原定的夫家商议好了一切。
现在想来,他怕是紧赶在沈家提亲之前定下的亲事。
“阮小姐想要交换些什么呢?”沈如珩自从在阮家问出那句话,其实已经表明与阮家结亲他并不抵触,甚至有几分期许,自然也不会纠结许久。
“无所拘束。”云荞一字一顿道,“我从小随意散漫惯了,真成了亲事,我希望你另立别院。”
“依你。”沈如珩就连谈到自己的婚姻大事,都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如果不是他这般事不关己的模样,云荞还真得以为他是怎样宠着她,任由她胡闹。
“场面上的事情我会做好,或许会比在阮家还要规矩一些。但是私下里,我们相敬如宾,不互相干预。”云荞想了想,还是没有直说,“我有我的打算,希望你可以尊重我。可能我不会是个好妻子,但我尽量帮你赚钱,起码衣食无忧,不用因看病花钱苦恼。”
前世,嫁人之后,因为夫君不在意她,她将自己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店铺的经营上,加上听闻了;来多多少少的八卦与对商户发展的了解,赚些钱不说游刃有余也是轻而易举。
沈如珩扯唇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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