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章
厉兵秣马十余载,然而最终派上用场不过也只有十几二十几日而已。
沈如珩表面上与各个府中的权臣几乎没有任何往来,却不想,一朝落马,竟然牵扯出暗中许多有权势地位的人。
但是作为没有身份地位的沈橪而言,笼络人心并非易事,大约因此终究会败在太子手下。
太子才是正统,沈橪与沈如珏不过是有狼子野心的同姓人而已。
云荞同沈如珩和离之后,她在京都的地位与之前倒是也不同了,之前大多数人都是叫云荞沈夫人,如今众人开始称云荞为阮姑娘。
偶尔,云荞还会听到有人背地里悄悄谈论云荞的家事。
无非是云荞有经商能力,善良又智慧,一来二去的,竟然有人登门来替人向云荞说亲。
媒人上门,云荞一开始并未朝那个方向想,还以为对方是来买小饰品的,云荞带着人家看了两个展台的饰品之后对方才表明来意。
云荞又开了个商铺,主要经营珠宝首饰,都是收的原料,以及河滩的珍珠蚌自己产的珠子制作而成的。
媒婆满脸福相,笑得时候两只眼睛都挤在一起,皱纹都更明显了几分。
“我这张老脸,用什么花啊首饰装饰都没用了!”
“今日过来,是想问问阮姑娘,是否有再嫁的打算啊?”
云荞愣了一愣,媒婆见她这个样子,笑得更欢了“您瞧瞧,才和离不久,定然这再嫁的心肯定也还没起呢,只不过我这儿倒是有人来,点名道姓地想求我帮忙牵个线。”
“我还不急。”云荞不曾想,自己和离的日子不过才两个月,怎么就有人想说亲了。
再加上,云荞手中的银钱不少,她深深觉得,对方看中的不过是自己手中这几两银子。
“我也跟人说了,说姑娘才了解一段孽缘,尚且还要修养修养呢,不过人家可是说‘妈妈您放开去说,说成说不成我都认,阮姑娘温婉大方、娇俏可人,又孝顺恭亲,起码让人家知晓,我们家是看上这个姑娘了!’。”
“您说的这个人,怕不是我吧?”云荞听了这些形容词,笑出声来,“城中人皆知,我阮云荞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而如今又砸了一段亲事,再怎么说都不能与温婉大方孝顺恭亲联系在一起吧。”
成亲之后,云荞没有必要继续自己处处与人作对的行事风格,再者,生意上与人打交道多了,旁人可不吃嚣张那一套的,便使得云荞收敛了许多。
因此许多人甚至渐渐淡忘了云荞待字闺中时的毫无礼数以及嚣张跋扈。
媒婆大约也回想起云荞之前极其差的风评,尴尬地笑了笑,只不过她话头一转又说“谁人还没有个年少轻狂啊!人得往前看,即便是回头看,所有人不都是从胳膊长的婴孩逐渐长成现在这么大的嘛。”
“更何况,以姑娘现在的身份地位,能力和家室,倒也不急着将自己再嫁给谁。”
“确实。”
云荞与沈如珩仍有情义,她只不过不想太快便与沈如珩复婚,太轻易的得到总归更容易得不到珍惜。
前些日子,沈如珩的确提出要与云荞复婚的提议,只是被她婉拒了。
媒婆说的那户人家,云荞没有任何印象,不过听起来应该是家中并不是富户,男方未曾结亲,对云荞的事情足够了解,知道她的曾经与过往,他能接受云荞的一切。
原本媒婆不侧面提及云荞被山匪掳走那件事的话,云荞还想恶趣味地拿这件事刺激一下沈如珩。
被刻意提及之后,云荞虽然脸上还挂着笑,心中早已经将白眼翻上天。
明明世人皆知云荞的能力和本事,偏偏要拿这些东西来提醒她有瑕疵。
甚至要通过表明自己不介意云荞的过往来彰显自己的道德高尚或者不拘小节。
媒婆还想劝云荞,云荞回道“我眼下不想成亲。”
“那你们可以先认识一下,往后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媒婆还想找补。
“我已经婉拒了,您请回吧。”云荞将直接拒绝的话说出口。
媒婆有些许的惊讶,不过只是张了张口,没想到什么话反驳,只是尴尬地笑笑说“姑娘的性子果真直率。”
云荞没反驳,对人回以和善的笑。
媒婆没有办法,只能一步一回头的朝门口走去,末了还是不死心地问云荞“我想问问,姑娘到底哪里不合心,万一再有介绍的公子,老妇便替您筛了。”
“倒也没什么,若是对方确实不在意我身上受过的苦楚,倒也不必专门说出口。说了,也就代表其实是介意的,只不过有能够弥补的长板,才让他能刻意地不去在意短板。”
“就比如我问您,对方家中的资产如何?我倒也不是在意对方是否有钱,只是自己赚的银子多了,想听听对方的身家。”
云荞这样一说,媒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她拍了一下大腿“瞧我这脑子,老了老了,都转不动了!您这样一说,我就知道什么意思了,还是我顾虑不周,拿这话当做好事跟您讲,却忘了另一层面意思了。”
“罢了罢了,双方不合适,确实没有说亲的必要。”
“多谢体谅。”云荞微微躬身,以示尊敬。
媒婆挥了挥手中的帕子,扭着圆润的腰肢走了。
媒婆前脚才走,沈如珩后脚便知道了她来给云荞说亲的事,傍晚时分翻墙进了云荞的院子。
云荞近日爱上写字,还在长桌后写最后一行小字,便听到门口传来的房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
抬眼一瞥,来人身着一身白色的衣衫,连写字都是纯白色的。
深怕夜深了,别人看不到有一袭白影进了云荞的院子。
“……”云荞没说话,继续写自己的字。
沈如珩像男主人一般,踱步到云荞身后,离她很近,云荞只要一动便能碰到他的程度。
“不要捣乱。”云荞轻推了他一下,拉开身位,沈如珩这才站的远了一点。
只有一点点。
云荞写完最后一个字,才把毛笔拿开,沈如珩便从身后将她揽在怀中。
一只手揽着云荞的腰,另一只手将毛笔从云荞手中抽出,挂到笔架上。
他的头埋进云荞的颈窝“我听说,有人来说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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