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帐内已暖的脸颊都微微泛红。
不知睡了多久,赤红的眼缓缓睁开,已是一片清明。
耳际传着均匀的呼吸声,庄七垂眸看着还在熟睡的人,思了半晌,最后施了一个小术,让人睡得更沉。
庄七起身换了套衣袍,正欲出门,停顿了片刻,还是将桌子上的面具戴上,这才小心地推开门。
青年正站在远处凭栏旁,神色犹犹豫豫,见人出来了,又是吓得一跳。
庄七合上门,快步走过去,“什么事。”
兔阴咬牙道“现在城里乱的厉害,很多魔修不知发什么疯,现在到处厮杀,不分敌我的,我刚看红叶已经受伤了,但他又出去了”
庄七问“他人现在在哪?”
兔阴丧气道“我不知道。”
庄七不再理会,闭目灵识四散而开。
昏暗的斜阳下,被银装裹着的古悲城,暮地发出一丝苍凉感,还带着微微肃杀之气。
此刻长街上道道民屋紧闭,厚厚的积雪被鲜血染红。
带着狐狸面具的少年,持着薄刃,带领寥寥数名长悦坊门人,挡在坊市入口,而他面前,则是二三十名魔修。
这群魔修因喜好拿人血祭,常年被长悦坊打压,心里都憋着恨,此时寻到机会,看他们的眼神,更是如狼似虎。
带头的魔修冷笑一声,贪婪地注视身后的民居“小子,你们长悦坊曾仗着控制大半魔修,不让我们进去,如今手底下乱做一团,还敢占着地不放!”
少年舔了舔刀刃上的血滴,灵动的眼里陡然迸出杀气,“主人说了,敢碰这里,杀无赦!”
“哼,找死。”魔修们一哄而上。
狐狸少年持着薄刃,一下钻进了人群,在一众煞气里来回穿梭。
不过片刻,身上便又多了几道伤痕。
那名魔修贪婪大笑“你们长悦坊皆不是魔修,非要扎在古悲城里,要我说,早该滚!识相点,将这群凡人交出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少年冷哼一声,一个薄刃捅进此人后背。
怒吼声随之响起,而此时周围之人已解决剩下的长悦坊门人,纷纷扑向少年。
恰在此时,少年身边骤然出现一人。
他们来不及反应,眼前就被黑雾覆盖,紧接着喉咙一窒,人就被魔气缠得垂在空中。带头的魔修,瞪大了眼。
“你讨世剑”
随着魔气四散而开,这群魔修顿时生出一股恐惧,神色又变得痴狂无比,明明生死一线,还用疯狂的眼神盯着中间冒出来的人。
红叶脸色忽然变得轻松,站在身后,晃着尾巴,懒洋洋地说,“你来的正好,这群魔修坏透了,要拿凡人血祭练功。”
此时男子一头黑发散下,面具挡住了面容,只露出紧抿的唇线,手中的巨剑散着淡淡黑雾。
“这群百姓招你们了?”
低沉冷淡的嗓音,不偏不倚传进每个人耳际。
带头的那名魔修,吃力地嘶声喊道“你也是魔修,为什么要护着这群人!”
“都说是魔修了,讲什么道理呢?”
庄七淡淡调侃一句,随着话音落下,束缚住的魔气突然狂舞起来,张牙舞爪地将这群魔修往地上砸。
砰砰的巨响接二两三响起,地面骤然裂开道道大坑,积雪都被砸的四处乱飞。
积雪碎石瞬间扑来,又撞上在一层透明的屏障,哗的一下倒在地上。
这力道砸的人痛不欲生,又要不了性命。
耳际充斥着络绎不绝的惨叫,男子仍旧不为所动,静静立在原地。
红叶侧过脸看他,脖子不由一缩。
惨叫声逐渐变弱,不少人已昏死过去。
轰的一声,二三十人瞬间落在地面。
庄七缓缓走到带头的那名魔修面前,此人趴在地上,意识还算清醒,盯着眼前的黑靴,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惧怕。
只听淡淡的声音从上传来。
“你们既然觉得古悲城现在不合规矩,那就按以前的规矩讲,凭修为说话。”
“长悦坊,百兴坊,现在是我的地盘,敢动一下,就和他一个下场。”
话音刚落,一柄冒着黑雾的巨剑瞬间刺落面前。
刚才还意识清醒的魔修,瞳孔骤然一缩,下一刻,身上就飘出的煞气,源源不断的钻进了巨剑。
红叶头皮一阵发麻,不由的往后退了一步。他并不关心魔修死活,只是庄七身上散着的气息让他害怕,仿佛眼前站的根本不是一个人!
不过几息时间,那名带头的魔修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修为全无。
庄七环顾四周,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脸布恐惧。他又淡淡地问了句,“明白?”
众魔修一怔,随后猛地狂点头。
“滚。”
剩下的魔修立即连滚带爬地跑向长街。
坊市入口回归平静,狐狸少年看了他半晌,低声道“谢谢。”
庄七没有说话,死死握着巨剑,体内一股疯劲又蹿了上来。他深吸一口气,在寒气里吐出一阵白雾,随后淡淡道,“叫人在这守着,以后谁再敢来,来找我。”
红叶点了点头,看着周遭一片门人和魔修的尸体,又傲慢地冷哼了声,狐尾一甩,带出了几道火球,将这些尸体烧得干净。
身后传来细微的声音,不少居民听没了动静,纷纷探出一个头来。
血腥气被寒天冻住,没有飘进坊间,百姓只能远远看见一片火色,还有一名不曾见过的黑衣男子。
只是转眼,此人就消失眼前。
庄七本想直接回房,刚到门外,又转头去了后厨。
此时已临近黄昏,一群奇形怪状的小妖在厨房里忙着,见突然冒出的一个人,皆是大惊,叽里咕噜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庄七无视掉听不懂的话语,屋子寻了材料,在案上一阵忙活。
不过半个时辰,蒸笼里便传出隐隐香味。
小妖们停了活,凑到庄七旁边,由于身形矮小,竟叠在一起站着,还有一个大胆猫妖,竟跳到了庄七的肩膀上,吧唧着小嘴盯着蒸笼。
长长的绒毛蹭着脸发痒,庄七扯了扯嘴,也不管他们听不听得懂,威胁道“敢动一块,就将你们统统红烧!”
一语未了,小妖们一哄而散,跑到一边驻足围观,舍不得离开。
蒸笼打开,一股桂花香瞬间满溢出来。
顿时有妖流出口水。
庄七火速收进芥子佩,转瞬就消失在厨房。这群小妖,比人还难缠!
等在现身时,一阵暖意便包裹而来。
奢靡至极的房内,浴桶的水已变凉,小炉上未曾动过的茶壶,茶水已被烧干。
庄七瞥了一眼,纱幔后的人影没有动过,还在睡着。
他无声无息地用着术法,将一切清理干净。又从纳袋里拿出一个新壶,和剑宗带出来的茶叶,重新泡了壶茶,将蒸笼放在桌上。
溢进暖气里的桂花香更加浓郁,终于惊醒了床上的人。
九亥抬起沉重的眼帘,视线模模糊糊,隔着纱幔,隐约看见庄七靠着桌子,神情也看不真切。
“馋鬼。”低笑声从桌子那传来。
九亥蜷在被子里没动,又眯了眯眼缓神,这一觉睡得太沉,连纱幔都在跟前晃。
飘来的桂花香愈来愈浓郁,迷糊的劲还没过,眼前的纱就被掀开。
庄七将东西搁在旁边案几,见人还是晕乎乎的,不由抿出笑来,伸手捏住脸颊扯了扯。“醒醒,你夫君刚做完糕点,我的好九,赏个脸,起个身。”
被这么一闹,人总算清醒了点,一双眼斜过来。
原本清冷白皙的脸,被热气捂得娇艳欲滴,如今眼梢带出几分慵懒,庄七看得神情恍惚,心神荡漾,鬼使神差地就俯了身。
吻来的又热又急,九亥睡得全身发软,也懒得推拒,胡乱得应付。
“你敷衍我!”
腰上忽然一阵吃痛,九亥闷哼一声,恼怒地瞪上去。
庄七一手撑着床,眼神极为幽怨地盯着他,“是我活不好了?荤的没有,连素的都不给!”随着委屈的话音,腰上捏着的手往上摸了去。
九亥这才反应过来还未着寸缕,神色一慌,连忙将作乱的手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