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没有什么事情要做,京墨吃过早饭便预备去找玉簪。按照忍冬所说,玉簪忙着裁减人丁,这个时辰应该在前院正房。
因为没有男主人的缘故,前院面积要略小些,人也少些。此时又尚早,前院清静得很。
顺着蜿蜒石子路,绕过几个垂花门,便到了善治院,也就是前院正屋。夫人处理前后院事务,通常会来此处。也因此,玉簪在这里的耳房处理杂事。
小雨淅沥。善治院院门微拢,京墨探头往里看,却没看见玉簪的身影。正张望着,冷不丁被人拍了拍后背,吓得她脚步趔趄,一个猛子向前扑去。
眼看着是要倒地了,京墨干脆闭上眼,暗自咬牙准备挨上这一跤,却没想被人拦腰一抱。
京墨心神微动,还未来得及有反应,救她的那人却支撑不住,两人一起跌倒在地。好在那人还算仗义,用自己的身体帮京墨垫了一下。
“哎呦哎呦!”
京墨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扶那人起身。
出乎意料地,那个吓她一跳的人年纪不大,看着也才八九岁的样子。穿着干净整洁的湖绿衣裳,正愁眉苦脸地揉着屁股。
他长得倒是好看,只是略有些胖,显得他像年画里的福娃娃。
京墨要扶他,却被他挥挥手拒绝了:“好姐姐,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嘛呀?”
他一边起身,一边问道。
京墨打量他像是前院的小厮,倒也不怕他:“我是来找玉簪姐姐的?你是谁啊?”
“我叫景平。”景平撇撇嘴,“姐姐要找人就大大方方进门,刚刚我还以为是小偷呢。”
他年纪不大,教训人倒是一套一套的:“姐姐可听过一句话,叫‘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京墨迷惑的眨眨眼,犹豫着回答:“没听说过…”
景平眼中精光一闪,故作高深地弹弹衣袖,又正了正衣领,摇头晃脑地说:“这句话的意思是,做人呢,不可以弯着身子偷偷摸摸,被贵人发现了可是要挨揍的,那就不开心了。”
他说完,还有些心虚地睨了京墨一眼,见她懵懵懂懂的,顿时昂头挺胸,还要再说教。
“哎呀!”冷不丁挨了一个爆栗,疼的景平抱着头直叫唤。却是玉簪来了。景平余光瞥见来人是玉簪,叫的更大声了,“哎呦哎呦,头要坏了!”
“再叫,我就把你哥找来。”玉簪淡淡地瞥了京墨一眼,然后教训起景平来。
景平闻言立刻住了嘴,露出一个讨好地笑:“玉簪姐姐,您忙着,我先溜了。”说完,立刻脚底抹油,跑的飞快。
见他走远,玉簪才回过头来看向京墨:“你有什么事?”
京墨低头:“京墨有事相求。”
玉簪眉头微皱,却没多问,推开善治院的大门,示意京墨进来。
善治院正屋上着锁,玉簪领她去了一侧的厢房。这屋的装设简单,一张巨大的桌子,几张椅子,剩下便是书架和书了。
京墨余光一扫,就见桌子上摆了一本摊开的册子,上边有好些名字,大都是新入府的人。
玉簪坐定,冷哼一声:“有事就直说吧。”
她一向不喜欢小心思多的人,没想到府里收人时看走了眼,居然把这样一个不老实的丫头分给自己看着长大的忍冬身边。每每想起这件事,都要憋半肚子气。
“京墨来是求姐姐原谅,之前与品莺姐姐的事,处理的不妥当,还害的姐姐受惊吓。”京墨低眉顺眼地回答道,她自己也知道因为品莺这件事,玉簪并不很待见她。
“这事全头全尾都是我计划的,与忍冬和小莲无关。如今听说要将我们新入府的这些丫鬟再卖出去,我心里虽然想离开,却也知道这种事情不是我说了算的。”
“我走倒没什么,只是有些可惜小莲。她做事勤快,好几位检查嬷嬷都夸她。我就想着,要是她能留下来,也能发挥些用处。”
“哦?”玉簪眉头舒展开来,听到最后还有些意外,“我以为你是来给你自己求情的,毕竟嬷嬷们对你的评价也很不错。”
京墨一愣,连忙道不敢当。她不知道玉簪的意思,闻言只觉得有些拘束。
玉簪沉吟片刻,倒是来了兴趣:“要是你二人之中只能留下一个人呢?”
“自然是小莲。”京墨斩钉截铁地回答,连犹豫都没有犹豫。
“为什么?”这个回答出乎玉簪意料之外,不由得好奇起来。
“小莲性子纯洁善良,而我正如您所说,有些自己的心思。比起我,她更适合白府这干干净净的宅院。”京墨回答道,还不忘吹捧白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