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墨是被一阵哭声吵醒的,那声音由远及近,越发大了起来。
“…你怎么跳湖啊?呜呜呜…你怎么想不开呀?什么事情不能跟我们说呀?…”
那个声音哭的十分凄厉,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一样。
京墨被吵得头疼,想要叫她安静些,却没有多余的力气张嘴。
…等等,我不是死了吗?
…
我还活着?
这个认知给了京墨极大的冲击与力量,仿佛有无尽的能量从她身体内部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
要睁开眼,要确认一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京墨努力着,对抗着似乎有千斤重的眼皮。
终于,能看见光了。
京墨一鼓作气,睁开了双眼。
入目是浅青色的床幔,边上悬挂着几根深蓝色的玉垂络。木架子床上雕刻着吉祥的纹样,精致而又典雅。
京墨视线向下落,那个哭泣的难以自禁的,是她极为熟悉的人——忍冬。
眼前这个画面实在是太过奇异,使得她忍不住怀疑起了自己的眼。
忍冬正哭的凄惨,小莲在她后面,不断的抹着眼泪。霍景澄居然也在,只是他的面容有些扭曲,目瞪口呆的看着京墨睁开眼睛。再其后,是个不断摇头叹气的老人,一身大夫装扮,伴着两个小童一起收拾着东西。
又一阵嘈杂声从外头传来,京墨还未来得及皱眉,就听见白纸焦急的声音。
“怎么就跳湖了呢?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我也没有说她什么,怎么就想不开了呢?”
看来醒来的时机不太对。
京墨长叹一口气,又合上了眼,想着消停消停,再去面对眼前这一切。
“她刚刚是不是…睁眼了?”
霍景澄迟疑道,对于自己刚刚看见的有些不敢确定。
他的一句话,让所有人的动作一顿。
“让老夫再来试试脉搏。”
还是站在最外头的那个老大夫闻言,连忙赶开了众人,伸手搭在京墨腕间,替她把脉。
“怎么样,老先生?”
忍冬抽着鼻子,哭得泪眼朦胧。见老大夫摸着白胡子思索许久,还是垂头丧气地摇了摇头,慌忙问道。
“唉。”
老大夫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不再多解释,就要离开。
小莲见状,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一颗地滚落下来,眼前一黑,就要晕倒。忍冬在她身旁,搀着她的身子,自己却也有些站不住,哭喊出声:“你怎么就走了啊?呜呜呜...”
刚进门的白芷闻言,脚步一虚,就要摔倒在地,满脸的不敢置信;“怎么会...怎么这样突然...”
屋子里又要吵闹起来,京墨实在是忍无可忍,出了声:“大夫留个步,我觉得我还有的救。”
霎时,屋里静的连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京、京墨,你是回魂了吗?”
忍冬离得最近,战战兢兢地开口问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没死?”
京墨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额头。衣袖滑落,露出了个薄薄一圈的素银扁镯子,没有半点花纹装饰,又贴紧了皮肤。
“老先生下次诊脉的时候,还是撩开衣袖得好。免得再碰上跟我一样的,手腕上带着东西,摸错了,就不好了。”
京墨有些无奈,又有些烦躁。这个老大夫实在是敷衍了些,装出一副悲世悯人的样子,却是这样不负责任。京墨也不好说大夫哪哪不好,只能拐着弯说些臊他的话。
谁知那老大夫哈哈一笑,反倒一脸喜庆地恭喜京墨:“恭喜你啊,又捡了一条命回来,真是菩萨保佑!”
老大夫笑的红光满面,喜气十足,仿佛刚才那个误诊京墨故去的人不是他一样。他深深地鞠了一躬,手却高高伸着,竟然还想要讨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