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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我干什么?”
带着满腹疑惑,图雷跟在马维身后来到阳台,外面的街道上,还在有皇家海军抓捕名单上的贵族。
“有什么话就赶紧说,还有很多事情没办呢!”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马维问道。
图雷稍一怔愣,旋即否定:“我有什么好瞒你的,就算瞒你也是一些私人问题,我总不能连私生活都告诉你吧!”
“你和格蕾丝结婚,应该有五年了吧。”
“格蕾丝?你提她做什么?”
“五年时间你们连个孩子都没有。”马维扭头看来:“图雷,你行不行?”
“我当你要说什么”
图雷咧了咧嘴:“我跟格蕾丝感情没问题!我也不想没孩子,可她就是怀不上!现在也不是操心这个的时候,忙完再说吧!”
扭头朝屋内走去,可身后响起的枪声,让图雷顿住了脚步。
他低下头,看着腹部洇湿的衣服以及不断涌出的鲜血,回过头,疑惑的问道:“你为什么?”
枪口的硝烟还没散去,马维就收起了转轮手枪,淡淡的说:“放心,我避开了要害。”
听到枪声,外面等候的士兵就要冲进来,却被马维喝退,只留下了尤妮亚在身边。
看着鲜血从汹涌到稀少,伤口从可怖到愈合,马维目光一沉:“你真的没什么要和我说吗,图雷?”
话到嘴边,图雷突然停顿,迟疑片刻,自嘲一笑:“你怎么发现的?”
“古神势力说它们要收走一个早该死去的灵魂,我猜是你。”马维神情严肃:“佩雷亚海战,那颗子弹命中了你的左胸,那是心脏的位置,你本不该生还。”
望着平静的夜空,图雷深吸口气,又长长吐出,仿佛这些年积攒的烦恼都宣泄出来了,一下子轻松许多。
他扯开衣襟,露出挺阔的胸口,左胸的位置,子弹的伤疤清晰可见,不偏不倚,正中心脏。
“你说得对,那颗流弹,击中了我的心脏,我跌入水中,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觉得寒冷,刺骨的寒冷。”
图雷低着头,抚摸着那颗弹孔的位置:“就在我意识即将消失的时刻,恶魔找到了我,我哀求它们,求它们救我一点军人的骨气都没有,你知道吗?”
“我怕死,我很害怕,我没有你想的那样伟大,我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活下去!”
“马维,我和你不一样,有时我会嫉妒你,因为你不管做什么,都会不顾一切,哪怕要你奉献自己的生命,你也在所不惜,这是勇气,舍弃一切也要实现目标的勇气!”
图雷摇头苦笑:“做我的护卫,是你屈才了,我早就知道,你的舞台不在我身边,你不是绿叶,我也不是红花。”
马维没有接话,静静的看着图雷。
图雷讲得很好,仿佛什么都没说,又仿佛什么都说了。
可至关重要的一点,他避开了。
图雷说自己是因为怕死才和恶魔做了交易,那么恶魔就不应该收走他的灵魂,这是直接因果。
既然恶魔要收走他的灵魂,就代表他许下的愿望不是活下去,而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所以马维不信。
图雷说的话他一个字也不信。
因为从刚才到现在,图雷一点求生的欲望都没展现出来。
他在求死。
“你不希望我救你。”马维突然说。
“这是你的误解。”
“不,你说你怕死,可你正在求死,你一直不擅长撒谎,图雷,你的谎言,跛脚的令人恶心。”
“”
“为什么不希望我救你?你真的想死吗?如果你想解脱,就当我没说。”
“我现在是一具行尸走肉。”图雷惨笑道:“我的灵魂,早已不属于我,作为代价,它们已经取走了我一半的灵魂,而契约已经定下,你知道违背契约的代价吗?”
“知道。”
恶魔对于契约有一种莫名的执念,或许与契约古神的权能有关,总之它们一定会遵守契约。
如果无法完成契约,定下契约的恶魔就会受到惩罚,这个惩罚是极其严重的,远比死亡可怕。
你可以逃避,但契约迟早都会执行。
但也不是没有例外。
据马维所知,一旦契约成立,想要解除就要得到双方的同意,而恶魔是不可能取消契约的,除非
用更重要的东西换取。
图雷已经用自己的灵魂当做了代价,他还能拿出什么?
他没有了价值,那代价就要马维来支付。
经历过这么多事,图雷岂能不知道自己只是一颗棋子,恶魔的真正目标其实是马维呢?
如果马维为了他跑去和恶魔做交易,那就落入了恶魔的陷阱。
在唐宁街9号,恶魔悄悄提醒,不正是给马维挖坑吗?
作为帝国军人,图雷不可能让大教皇为了自己支付昂贵的代价。
作为朋友,图雷更不可能允许马维与恶魔做交易。
“我的命,本就该留在佩雷亚海峡,在海下长眠。”图雷说:“不要觉得救我是为了我好,有时死亡才是一种解脱。”
“正常的死亡或许是解脱,但将灵魂卖给恶魔绝对不是。”
马维摇了摇头:“这件事我会处理,近期我会派爱德华保护你。”
“我不需要”
“不要这么自私!!!”
马维突然爆发了,对着图雷怒吼道:“死亡能够带走一切是吗?是啊,你是不痛苦了,无牵无挂了,可活着的人呢?你所舍弃的痛苦,会转接到他们身上!死亡是一种解脱,可活着需要勇气!尤其是带着痛苦活着!”
在图雷瞠目结舌的眼神中,马维咬牙说道:“那些希望你活着的,你不应该辜负他们,那些不希望你活着的,更不应该让他们得逞!你明不明白!”
“何必呢”图雷苦笑一声:“你觉得有必要吗?”
“如果我觉得没必要,就不会劝你,尤妮亚,我们走。”
“嗯!”
带着尤妮亚,马维返回宫殿,得知亚瑟已经去老国王寝宫,连忙赶了过去。
灯光晦暗的屋内,王后不见踪迹,只有脸色苍白,枯老到不成样子的罗德四世病恹恹的躺在床上,竭力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会发出类似破风箱式的嗡鸣,仿佛一具干尸。
亚瑟站在窗前,举着一根蜡烛,目光冷漠的看着他。
火焰灼烧烛心,融出滚烫的蜡油,微微倾斜,一滴蜡油便落在了罗德四世的额头,滚烫促使他睁开眼皮,可眼眶中只剩一片白蒙。
“谁是谁”
罗德四世瞎了,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只能看到一丁点的光亮,眼前好似蒙着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