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已过寒冬至,刺骨的寒风吹得肆无忌惮,天边黑压压的乌云,预示着大风雪就要来了。
忍风毅站在竹屋门口,紧了紧衣领,转身进屋。
屋内大多是竹制家具,屋子中间有个矮小的火炉,炉中碳火烧得正旺,忍李氏挨着忍勇坐在火炉前,向他招招手。
“快过来烤火,马上要下雪了,别冻坏了。”
他将门关好,顺手拿起门边的小竹凳,与爹娘隔着火炉坐下。
炉火很烈,忍李氏说着附近村里八乡的芝麻蒜皮事,父子俩时不时地回应一声。
屋外很冷,屋内很暖。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阴沉如夜,忍李氏说得有些乏了,抬头看到儿子正盯着火炉出神。
她与忍勇对视一眼,看出彼此眼中隐含的担忧。
那件事已经过去五天,儿子好像还没有完全走出来。
“有什么心事吗?和我们说说。”
忍风毅回过神来,看了他们一样,深吸气,心里下定决心。
“爹,娘,我想去青城营生,看看外面的世界。”
“哎,自从你开始练刀,娘就知道有这么一天,我们毅儿长大了,想要出去见世面啦。”
忍李氏眼眶子变红,噙着泪水。
一旁的忍勇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夫妻俩虽是寻常百姓,但不是刻板之人,自从上次被人投毒,他们就看出儿子心里藏有心事。
“开年你也十六了,是该出去闯荡一番,这个茶棚我们两个也忙得过来,你不用担心。”
忍勇拨弄着碳火,火光映照在他们脸上,红红火火。
“有时间就常回来看看,如果没时间,书信也不能断了。”
忍风毅点点头,许多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泪水湿润了双眼。
爹娘年事渐高,自己却要远行,这个决定是不是错了?
“人性险恶,不要招惹麻烦,断送了性命就好。”
“我们都是平民百姓,伤天害理的事不能做,听到了没?”
忍李氏苦口婆心的交代,即便心中有万般不舍,她也支持儿子的决定。
“嗯,儿子省得。”
去青城营生这件事,忍风毅想了很久,青城离这里不远,离开自己,父母可能更安全一些,毕竟,人情世故,他们经历得不要太多。
竹林中被问到的那个问题,很早就在心底出现,只是他不愿意面对而已,这段时间经历的事,终于让他下定决心。
与其一生在这茶棚里碌碌无为,不如出去热血闯荡。
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不枉来这世间一遭,轰轰烈烈的江湖才是男儿该有的舞台。
屋外风雪已至,声音渐渐掩盖了屋里的聊天声,官道上飘起鹅毛大雪,点点絮白遍布茫茫天地间。
……
春日,阳光明媚,晴空万里,白皑的积雪开始融化。
城西大街右边的高楼之上,此时有位手持折扇的翩翩公子,温润如玉,左手拿着的梨酒杯,放在嘴边轻啄,欣赏着西大街喧繁的景象。
目光扫到城角菜摊前,一位身穿皂白衣的青年,背着行囊,腰间有把农家柴刀,一看就是个乡下来的小子。
这少年便是忍风毅,他还不知道,自己刚进城就被人鄙视了一番。
路边卖胭脂的大叔还是一如既往的吆喝,卖糖人的小摊前永远都有小孩围绕,街角又新开张一座酒楼……
走在城西这条主道上,熟悉而又刺激的新鲜感让他抛开鼻尖泛起的酸意。
早晨出门时,爹娘的关切以及各种交代,是他在外闯荡的底气。
……
城北,王家祠堂外。
忍风毅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眼睛四处看。
粮店里不需要多余的人手,他晚上暂居在赵大宝家,白天走街串巷的寻找需要用工的地方。
刚出家门时的满怀壮志,在这两日里遭受了巨大的打击,那些掌柜老板给出的报酬少之又少,更有胜者,只愿给点吃食。
祠堂门口摆放着一张四角长桌,桌上有纸笔,桌前竖有一块木板,上面写了不少字。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坐在桌后,旁边站着一位伙计和一个劲装打扮的大汉。
忍风毅心中一凛,这段日子,王家老爷四处派人寻找王姑娘的线索,就差把青城及周边翻过来找了。
可惜,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他走过去看木板上的内容,是王家招护院,感觉自己能试一试。
“这位爷,你看我能谋份差事吗?”
管家看着旁边的大汉,笑了起来。
“哈哈哈,这小子还想做护院,大彪,你收娃娃兵么?”
那大汉感觉被戏耍了,有些恼怒,“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毛都没长齐跑来捣乱,滚一边去1
“我不是来捣乱的,我学过刀法,真的可以。”
忍风毅还想争取一下,填饱肚子才是真理,画本上那些不愁吃穿的大侠当不得真。
当然,现实中也是这样,能做大侠的,哪个没有点家底?
“学过刀法?过来走两招看看”。
大汉准备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点教训。
忍风毅有了之前经验,虽说被那男人当街暴击,但对这护院还是有点信心。
抽刀,前冲,下劈,一气呵成。
大汉右闪身,出左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