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长水借着月光去镇上私塾找周长森，周长森正准备在斋舍睡觉，就看到二哥来了。</p>

周长水头戴软巾，上身穿褐色短衣，下身穿深褐色长裤，脚踩一双破布鞋，由于赶夜路，踩到水坑里，布鞋上还沾着泥，裤子膝盖处有一块巴掌大的补丁，典型的庶民打扮。</p>

舍友们听到声音，都看到了周长森的二哥周长水。</p>

周长森皱着眉头，黑着脸，拉着二哥往院里走，压低声音说：“二哥！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不要来私塾找我吗？有事捎信就行！你今天太过分了，不但来书院，还跑到我斋舍来！”</p>

现在斋舍同窗都见到了二哥，都知道他来自庶民家庭！</p>

周长水刚想怼他，他挺看不惯这个弟弟的，家里好吃的好穿的都给他，还要花这么多钱供他读书，小屁孩一个，还敢对他下脸子？</p>

但是，他想到算命先生说的话，瞬间控制住了，弟弟可是他的财神爷，未来他的荣华富贵可都靠这个弟弟了。</p>

周长水脸上挤出一抹笑，“我也没办法，是急事，爹让我来找你。明天我们要和大哥签断亲书，你也要签字按手印。”</p>

“什么？”</p>

周长森惊呼一声。</p>

“你先去和先生请假，我路上再详细跟你说。”</p>

周长森也来不及想同窗是否看不起他了，赶紧去找先生请了假，跟着周长水回去了。</p>

“二哥，到底怎么回事？大哥很孝顺，怎么会跟我们断亲？”三天前回去，大哥还和爹父慈子孝呢。</p>

“哎！大哥就是个白眼狼，心狠啊！他在伐木队伤了腰，怪爹没及时给他治，怪爹要把他分出去，就不认咱们了，要跟咱们彻底断亲，爹被他惹恼了，他说要断亲爹也同意了，断亲书我们明天就正式签。”</p>

周长森努力消化着二哥的话，这怎么可能？才三天而已！大哥孝顺，怎么可能突然要断亲？</p>

不过他最关心自己的大儒课还能不能上，“二哥，那我的大儒课……”</p>

“八成是上不了了，爹为了给大哥治伤，已经花了十三两银子，还要把靠山坡那六亩地分给大哥。剩下的钱，还要留着给你交明年的束脩钱和买笔墨纸砚呢，我估计家里没钱给你上大儒课。”</p>

一股凉意传遍全身，周长森瞬间有种无措绝望的感觉，他回到私塾后，已经和同窗说过了，他也要上大儒课。本来就有同窗觉得他是穷鬼喜欢吹牛，他已经尽量装得体面，维持着自己可怜的自尊心，现在同窗们知道他不能上私塾课，又见到二哥的补丁打扮，还不知道要如何奚落他呢。</p>

对于十岁的周长森来说，天都要塌了，也顾不上问大哥的事了，就琢磨着用什么方法让周老汉答应他上大儒课。</p>

二人回到家中，周长森对周老汉说：“爹，你是不是不给我上大儒课了？”</p>

周老汉叹了口气，“你大哥就是个扫把星，出了这档子事，家里已经给他花了十三两银子，就剩下四十两存银了。虽然说断亲后，他理应还咱们四两，但是我估计一时半会也还不上，除非他立马卖地。就是算上那四两，家里也只有四十四两存银，花三十两上了大儒课，剩下十四两，明年你读书的花销就不够了。儿子，咱们就不听那大儒的课了，好好上你先生的课，也一样能高中！”</p>

之前周长林在时候，和元盼儿种着家里的四十亩地，再加上周长林砍柴，去镇上打零工的收入，一年能存个小二十两银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