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岁月漫长，尤其是卿如尘这种修到渡劫期的老魔头，年岁数以上千记载，也就不计较花费在孩童身上这一时片刻。</p>

那日过后，她将风翎羽与荣余拎到跟前一并教导。</p>

要想修炼，首先就得识字。风翎羽幼时跟在父母身边，是认得字的。只不过被卿如尘抹了记忆，什么也不记得了，就成了个文盲，与荣余一般大字不认一个。</p>

但好歹有那么点意识在，卿如尘教起她来，进步飞速。</p>

只苦了荣余，本就是大字不认一个，再加上性子急躁，坐了两天坐不稳，一听卿如尘讲课，屁股就像被针扎了般，疯狂想逃。</p>

卿如尘捧着书从她身后经过，见她听课不认真，握着书卷就往她头上敲：“不乖！”</p>

她敲得不重，却吓得两个孩子立即挺直腰杆，重新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认真听讲。</p>

大字基本认识之后，卿如尘开始给孩子们讲解经书。</p>

当然，基本上都是讲给风翎羽听。因为荣余是有血统的妖，自己会修行，给她讲经也只是为了辩道。</p>

可是风翎羽不一样，她听卿如尘讲经就是在修炼。</p>

魔宫中人都知道风翎羽的来历，一开始卿如尘给风翎羽讲经的时候，还隐晦地劝谏过，只怕卿如尘会养成一条白眼狼出来。</p>

卿如尘倒是看得开，只与四使道：“若她真能成气候，也不枉我辛苦栽培。”</p>

许是在回应卿如尘的期望，风翎羽表现得极为争气，哪怕对方教得极为散漫，在她十岁那年，一举进入筑基期。</p>

在校场使出火球术击断卿如尘随意凝结出来的冰锥时，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孩子，握住自己的拳头，眼底闪过一色喜色。</p>

小小的孩子抬眸，朝远处的风翎羽投来喜悦的一瞥：“尊上……”</p>

她筑基了，真开心！</p>

卿如尘站在远处，望着她克制的兴奋，不知为何竟想到自己幼年时筑基的情形。</p>

彼时她不过四岁，一掌火球术击碎了母亲所有的冰锥，接着大悦，转过身边跑向母亲边大声宣告：“母亲，我筑基了！直接筑基三层！”</p>

明明同样是孩子，但眼前这个却一点孩子样都没有。</p>

除了在今天……</p>

魔是没有七情六欲的，魔是不能去感受喜怒哀乐的。</p>

可有那么一刻，卿如尘感觉自己麻木尘封许久的心被触动了。</p>

她死去的七情在泛滥，抹灭的六欲在生长。</p>

身体还来不及思考，神魂却已经做下行动。她闪身来到风翎羽的身边，抬手压在她的发顶上：“你很好。”</p>

卿如尘垂眸，对上她闪闪亮的眼睛，眼含鼓励：“但可以更好。”</p>

那一天卿如尘在校场陪她训练到了大晚上，直到她最后一丝灵力耗尽，力竭地倒在卿如尘怀中。</p>

卿如尘将她抱在怀里，从校场走回了魔宫。</p>

穿过长廊的时候，恰好遇到了月使，月使看到了被她抱在怀里的孩子，诧异地停住了脚步：“主公，这是怎么了？”</p>

卿如尘脚步不停淡淡道：“灵力耗尽了而已。”</p>

她解释了一句，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来看向月使：“你挑个良辰吉日，本座要将她收为亲传弟子。”</p>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明亮的月光恰好落在雪山之巅，散落在她身上。</p>

月使抬眸，望着她笼罩在清晖之下的高挑身形，瞳孔微微放大，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p>

卿如尘也不解释，只是抱着怀里熟睡的孩子，轻巧地经过月使身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