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笑着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邓宏林上前道：“叶哥，真有你的，我派人到江州探查，你猜怎么着，真有谋反的反贼。”</p>

叶青神色一动，问道：“你查到了什么，多少人，准备的怎么样了？”</p>

“这些人规模不小，已经成了气候，他们互相以传教为由频繁聚会，言辞间多有大逆不道之语。我的手下乔装进去，抓了几个一审问，顺藤摸瓜果然他们正在谋划叛乱。不过到底是一群愚夫愚妇，大军一到就能碾为齑粉。此时我已经上奏官家，嘿嘿他赏了我个玉如意，改天我借与你玩赏几天。”</p>

叶青可没有他这么乐观，皱眉问道：“官家怎么说？”</p>

“官家当即让冷公公和冯相商议，派人前去江州镇压，现在应该已经出发了。”</p>

“去的是谁？”</p>

邓宏林脱口道：“冷公公保举的内侍省总管曾晴贤，冯相推荐的是合州防御使姜作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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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风冷雨，秋意已浓。</p>

杭州应奉局，是冷静一脉夺了半个艮岳的修建权后设置的衙门，门前往来着玄衣黑袍的公人，骑马而过如同瘟疫一般，见着无不躲避。</p>

衙门内，一个面容和善，皮肤白净的中年人坐在大堂上，底下却跪着一个身材肥胖的人，不住地磕头。</p>

坐在大堂的白面官员就是曾晴贤，他微微一笑，道：“曹员外，这一大早的，你就来衙门哭丧似地磕头，这也太不吉利了吧。”</p>

“曾供奉，求您高抬贵手，我这小本买卖，哪里来的嶙峋美石。您一大早地派人到我店中又抢又砸，搜地三尺也没有找到呐，求您就高抬贵手吧。”</p>

曾晴贤脸色一变，怒道：“我看你是要钱不要命，那块石头是官家的东西，你私藏了本就是死罪。现在本官给你个机会，回去筹集三万贯钱，这件事就算了。”</p>

曹员外一听，擦了擦汗，哀求着叫道：“曾供奉，三万贯实在太多了，你就是把我们全家卖了，也凑不齐三万贯呐。”说完从袖子里哆哆嗦嗦掏出一叠文书，道：“这是我的店面和地契，值个万贯钱，愿意都交给供奉，就饶了我们一家吧。”</p>

曾晴贤使了个眼色，手下的家奴上前，接过文书。</p>

曾晴贤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宽宏大量一次，你走吧。”</p>

曹员外如蒙大赦，连连弯腰作揖，连滚带爬出了衙门，身后传来一阵嘲笑声。</p>

曾晴贤看着他狼狈的背影，笑道：“这铁公鸡不老实，还没有吐干净，继续派人去整治他。”</p>

周围的手下露出一丝残忍的狞笑，点头称是。</p>

曾晴贤的发迹史，和叶青有些像，当初杭州知府，要修一个建阁楼，但是钱不够，结果曾晴贤他爹曾冲就抓住了这个机会，出资帮助修建。</p>

后来曾家父子全都被他提拔为官，也算是完成了翻身的第一步。</p>

曾冲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厮，苏州混不下去了就不得不流落城外，结果时来运转碰上了一个道士，送了他几个治病的药方，因为药效不错，所以很快就闯出了名头，靠着卖药发了大财。</p>

曾晴贤的酷历手段都用在了百姓身上，从谋取到这个职位后，他以捉拿叛贼为由，在江州大肆迫害无辜百姓，已经搞得无数江州富户们倾家荡产，家破人亡。</p>

而且他还不满足于单纯的剿匪，叶青靠着媚上现在是如日中天，曾晴贤看在眼里谗在心里，也想着趁机搜刮奇石异珍，讨得蔡茂的欢心，再进一步。</p>

太平州，商船如云，其中几艘挂着万岁营的旗号，格外的引人注目。</p>

船头坐着叶星兄弟三人，望着辽阔的江面，吕泰玄笑道：“大哥，当年咱们走这里，可不敢明目张胆地白天走。那得是夜深人静，手里还得握着出鞘的刀子，江风像是刀刃吹在脸上生生的疼。到底还是小叔厉害，现在我们大摇大摆地走，哪条船见了都得让路。”</p>

即使是说起了令叶家荣耀一时的叶青，叶星的脸上也没有丝毫喜色，他站起身来，扩了扩胸，吐出一口浊气：“前面就是白霜渡口，当初为了和黑鹞子抢这条线，老六留在这里。”</p>

吕泰玄神色一黯，沉声问道：“大哥，当初老六在你的怀里，这么多年我们弟兄一直想问，他死前跟你说了什么？”</p>

叶星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伤感，那天的江风和今天一样，老六满脸是血躺在自己怀里。</p>

眼中湿气氤氲，叶星闭上双眼，淡淡地说道：“老六说，吴江县的翠儿姑娘那里，他还欠了二十两的过夜费，让我给他还上。”</p>

桅杆旁的汉子正在升帆，听了这话笑道：“六哥是个体面人，临终遗言都这么与众不同。”</p>

吕泰玄和雷栋相视一笑，这么多年大哥终于主动谈起这件事了，往事即使再沉重，也得有放下的一天。</p>

船舱的帘子掀开，一个瘦削的小姑娘端着几个杯子出来，看着叶星甜甜一笑：“大爷、四爷、五爷，喝杯茶暖暖身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