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到了二月，裴老夫人越发心烦，刚用过早膳便准备让方嬷嬷去翠竹苑喊姜映晚过来说说话。</p>

只是话音刚出，方嬷嬷就犹豫地开口说：“老夫人，听说翠竹苑刚喊了施大夫过去，这会儿，怕是还不方便。”</p>

“施大夫？”老夫人眉头微拧，第一反应是问她，“晚晚那孩子身子不舒服？”</p>

方嬷嬷低头，“好像是……公子请施大夫去诊少夫人是否有身孕之事。”</p>

一听这话，老夫人气得狠狠将手中的茶盏拍在了桌案上。</p>

“身孕？”她脸色很是不愉，语气更是差，“如今连婚还没成，就急着诊脉是否有身孕，传出去，成何体统？！”</p>

见老夫人动气，方嬷嬷正要安慰，却见她摆手对她说：</p>

“你去将那逆孙喊来！老身跟他说句话！”</p>

方嬷嬷想劝的话只得咽下去，匆匆去了翠竹苑传话。</p>

怕裴砚忱再像前两次一样推脱着许久才来紫藤院，这次，方嬷嬷将话带到后，并未离去，而是亲自在翠竹苑等着。</p>

施苍离开后，等在院中的方嬷嬷再次上前，将老夫人让他去紫藤院一叙的话当面带到。</p>

裴砚忱没推辞，随着方嬷嬷去了紫藤院前厅。</p>

刚进来，一声“祖母”还未喊出来，就见老夫人余怒未消地看过来质问：</p>

“你与晚晚还未正式成亲，就如此明目张胆地传大夫相问子嗣之事，传出去，你让裴府的脸面往哪儿搁？”</p>

“祖母。”裴砚忱语气平静，神色更是没有半分变化，他迎上老夫人含怒的视线，沉静解释：</p>

“施苍是裴府的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自是清楚。”</p>

老夫人重重拍了下桌案，面上更气：“祖母说的是你！”</p>

“你与晚晚到底还未成亲，祖母告诫过你多少次，少胡来！还有——”</p>

“这话孙儿记得。”裴砚忱淡淡打断这种几乎日日都听老夫人念一遍的告诫，“礼数举止，孙儿铭记于心，不会做有违身份之事。”</p>

“而至于子嗣，”倏然间，他话音一转，声线淡淡，搬出姜映晚逃去槐临那一年时，老夫人隔三差五用子嗣一事说服他的言辞：</p>

“祖母不是多次劝孙儿娶妻，好为裴府开枝散叶？如今孙儿与晚晚的婚期只剩寥寥数日，孙儿也只是想尽快完成祖母心愿。”</p>

老夫人被他堵得无言以对。</p>

头更是疼得厉害，她懒得跟这逆孙多争辩，烦乱地让他出去，“你回去！让晚晚来陪我说话。”</p>

裴砚忱看了眼老夫人，未多待，行礼离去，“孙儿告退。”</p>

老夫人脸上怒气积聚，方嬷嬷在心里连连叹了几声气，端着茶水劝老夫人消气。</p>

“公子虽未将婚事走到请陛下亲笔赐婚的那一步，但从婚服、珠翠，再到皇宫传来的口谕，这门婚事，早已和赐婚无异。”</p>

“而且距离初六的大婚只剩了这么几日，拦是定拦不住的，您又何不，痛快松口，为那两个孩子主婚？”</p>

这个道理，身为下人的方嬷嬷都看得明白，活了大半辈子、经了大大小小无数场面的裴老夫人又怎会不明白。</p>

她只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p>

心疼那孩子，永远被困在这座府邸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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