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嫁娘骂全福人是聋子，在场众人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p>

张大娘性子硬，当即就甩手不干了。</p>

在堂屋忙着待客的王素芬赶紧去留张大娘，好说歹说，才把张大娘给劝回到西厢房，请张大娘单只做山桃一个人的全福人。</p>

才哄好张大娘，赵五婶又气哼哼地进了门：“四嫂，你家秀莲的脾气可真不好伺候，我才叫我家小子去帮她送衣裳，她连声谢都不说，还骂我家小子，说要是敢送晚了，她就把我家小子揍一顿。”</p>

王素芬只好又掏出个红封给赵五婶：“权当是我给你家小子买零嘴儿吃了。”</p>

赵五婶脸色这才好看一些：“我可不去给她梳妆了，让她自己倒腾吧，我一会儿就去徐家铺了炕便回来。”</p>

山桃忍不住抿嘴笑，就赵五婶和张大娘这个梳妆手法，能把俏生生的大姑娘打扮成厉鬼，还是别去给贾秀莲梳妆了。</p>

她怕梳妆后，贾秀莲会忍不住拿菜刀剁了两个全福人。</p>

按照规矩，送嫁的全福人得留在婆家吃席，不过徐家这种情况，也办不起席面。</p>

王素芬便留赵五婶：“你尽管放心去徐家铺炕，回来吃席，我给你留着位置呢。”</p>

两个全福人对贾秀莲极度不满，拉着王素芬诉了半天苦，最后才扯到山桃身上。</p>

“素芬，你这个心也太偏了，放着山桃这么乖巧的姑娘家不疼，去疼秀莲，瞧你们一家子把秀莲给惯成什么样了。”</p>

王素芬红着眼圈附和：“可不是么，我家桃儿最懂事最孝顺，从前都是我不好，往后我都改。”</p>

说话间，就听着外头远远地传来一阵锣鼓喧天。</p>

张大娘忙将喜帕盖在山桃头上，几个人又给山桃整理衣裳鞋袜。</p>

“山桃，这是孙屠户来迎亲了，一会儿你可千万别说话，等到了孙家，拜过天地，孙屠户挑起你的喜帕，媒婆问过你的话，你才能开口，在那之前说话可不吉利。”</p>

山桃原本一点都不紧张，被张大娘这么一絮叨，一颗心就莫名地提到了嗓子眼。</p>

再一想自己这张人不人鬼不鬼的大白脸，就更加慌张了。</p>

万一喜帕一掀，孙时安被吓晕了可怎么办。</p>

也不知道现在洗脸重新再梳妆来不来得及。</p>

王素芬出去待客了，赵五婶就不情不愿地往外走，要去西屋陪着贾秀莲。</p>

张大娘忙拽住她。</p>

“去啥去！人家是要做秀才娘子的人，哪瞧得上咱们这些泥腿子，你就待在西厢房，一会儿跟我去镇上送山桃出嫁。”</p>

赵五婶有些犹豫：“这能行吗？秀莲嫁人没有全福人去铺炕，这不像话。”</p>

“这十里八乡有的是姑娘嫁人没有全福人跟着的，贾家有钱，才又请全福人又摆流水宴，那些没钱的人家嫁姑娘，给姑娘扯一身红袄子，连个炮仗都不放，就叫姑娘跟着女婿走了，日子不是照样过起来了？秀莲都骂咱们是聋子了，你还非上赶着去找不自在，就徐家那两间小草房，乌泱泱去一大群人，挤都挤不下，你还去铺啥炕？趁早别去。”</p>

赵五婶点点头：“嫂子你说的有理，我一会儿就跟着你，要是四嫂喊我了，我再留下来，四嫂没喊我，我就跟着孙家的花轿走。”</p>

她俩一点都不忌讳山桃在场，竟然当着山桃的面议论此事。</p>

山桃憋得不行，差点就没忍住，掀了喜帕加入讨论。</p>

贾秀莲很好面子，一会儿去了徐家没有全福人跟着，她不知道得气成啥样。</p>

锣鼓声越来越近，转眼就到了贾家门前。</p>

赵妈妈哈哈笑着说着吉祥话，山桃正想挑了喜帕悄悄往外看一眼，就听见外头大喊关门关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