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慕我什么？是羡慕现在的我，还是羡慕从前的我？”</p>

要是羡慕现在的她，倒还能说得过去，可要是说羡慕从前的她，山桃不相信。</p>

小时候，山桃总被欺负，贾老太不疼她，王素芬也不怎么搭理她。</p>

唯一疼爱她的贾老四还总不在家。</p>

那会儿的她受了欺负，打又打不过，跑也跑不了，就只能一个人躲起来哭。</p>

有什么好羡慕的？</p>

钱二花却笑了：“都羡慕，我羡慕你姓贾，家里有钱，吃喝不愁，还羡慕你爹娘给你找了个好女婿，陪送了大把的嫁妆，更羡慕你会读书能识字，针线活儿也做得好，如今还有了丫头使唤，其实，我最羡慕的是，你有自己的屋子。”</p>

山桃眉头一挑，实在不明白钱二花想要什么。</p>

“你看看我这间屋子，就知道我为什么羡慕你了。”</p>

钱家穷，地方小，盖不起砖瓦房，正房两间是木头的，厢房就是泥草房。</p>

钱家三姊妹就挤在一间泥草房中，除了一扇窄窄的木头门，这里唯一能透进光亮的，便是墙上那一扇小小的窗户。</p>

说是窗户，其实只是挖了个洞出来，用草席子盖上，天冷了挡挡风，天热了就避一避蚊虫。</p>

还好这间泥草房盖得算是结实，这么些年也没有被风雪压垮过。</p>

只是屋里头实在是又逼仄又憋屈，人在里头待一会儿，就憋闷得不行。</p>

难为钱家三姊妹竟然挤在这里这么多年。</p>

“家里的两间正房，爹娘一间，大哥二柱一间，虽然比不得你家的房子，可却很敞亮，住在里头特别舒服，有一回我去给二柱他们铺褥子，躺在炕上小睡了一会儿，心里就羡慕得不得了，寻思着要是我什么时候能在这里睡一晚上，那该多好啊。”</p>

“可我知道我不配，因为就是小睡了一会儿，被我娘看见了，我娘就把我打了一顿，说我是个女娃娃家，不能睡在男娃娃的炕上，不然会影响男娃娃的运势。”</p>

“爹娘那间屋子我们也不能睡，除非是做针线活儿，我们姊妹三个才能在炕上坐着，因为那里亮堂，做针线活儿不用点灯，其余时间，我们都不许上炕。”</p>

山桃没说话。</p>

她知道钱家夫妻俩对三个女儿都不怎么好，几乎是没把三个女儿当人看。</p>

但没想到在钱家，钱家三姊妹竟然除了做针线活儿以外，都不能上炕。</p>

“你看看我现在坐的这铺炕，”钱二花笑着拍了拍炕，“说是个炕，其实就是用木板和碎石头搭起来的，上头糊了一层草泥，看着像是一铺炕，冬天却不能烧炕，一到了冬日，我们姊妹仨就得缩在一起，互相抱着取暖，有时候冻得一宿一宿地睡不着觉，第二日天不亮还得起来干活儿。”</p>

“山桃，你说我能不羡慕你吗？”</p>

山桃眉峰一挑：“羡慕我？所以你们姊妹仨就要跟着贾秀莲一块欺负我？钱二花，我一点都不同情你，你自己日子过得不好，可这不是你欺负别人的理由。”</p>

钱二花一怔，随即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p>

钱家三姊妹生得都不怎么好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