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既欢抿着唇角，竭力劝阻。</p>

可谢仪只有一句淡然：“信与不信，全凭夫人自己决断。”</p>

“单独进屋，奴婢伤不了您半分，也对您造不成丝毫损失。”</p>

她太笃定。</p>

李既欢心尖莫名一颤，可她拦不住母亲迫切想要生下儿子的心。</p>

这些年来总是如此，只要有点风吹草动，李夫人必定按捺不住……</p>

旁人或许她能防住，可谢仪呢？</p>

李既欢并没有错过谢仪与她擦肩时望来的清冷眸光，似是一切都在其眼皮之下，无所遁形。</p>

李夫人还真听了谢仪的，挥退屋内所有人，方才迫切问道：“现在可以说了？什么方子需要这样慎重，还是你结识哪位圣手？”</p>

谢仪撞进她眼底的光束，字字正经：“奴婢就是方子。”</p>

“奴婢不通医术，却知您所缺从来都不是药方，而是对身边人防备的心。”</p>

这一刻，李夫人怀疑她听错了，却又感觉浑身血液都凉了下来。</p>

“你说什么？”</p>

“我相公疼我，女儿敬我，人人都说我虽未诞下嫡子，却生得命好！”</p>

可谢仪教她的却是防备人心？</p>

“你说得好听是掌教姑姑，不好听些就是个下贱的奴籍！我真是昏了头才会信你这些，给我滚出去……”</p>

若非李夫人踉跄地打翻了手边茶杯，谢仪或许还真信了她眸中盛怒：“夫人是不信奴婢？还是不敢信？”</p>

“最初为您判下症状的大夫是李老爷请来，那一碗碗端给您的药汤则是李姑娘亲手煎熬，您喝着莫非就没发现偶尔有特异香气，味涩发苦，且每每不一？”</p>

随着她话语落下，李夫人渐渐脱力。</p>

谢仪才道：“只有红花才是这般滋味。”</p>

“若李夫人不信奴婢，可以去查查，您抬得那位姨娘是如何进府？您女儿的院里，又是否有遗留红花痕迹！”</p>

……</p>

门外，崔简之不宜与女眷同待过久，就去了前院。</p>

只剩下李既欢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p>

崔妗好奇：“李姐姐怎这般焦灼？谢仪她虽然心计手段颇多，但还是没那个胆量能去害伯母，您不用担心。”</p>

“说不准，凭她本事还真能让你蹦个弟弟出来！”</p>

李既欢额间汗珠坠得更频了，也亏了有头幔挡脸，她才能维系镇定。</p>

“万盼如此。”</p>

“你说谢姐姐她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我从前记着，她并非是这般无所不能。”</p>

她刻意套话，崔妗毫不设防地跌进圈套：“什么无所不能？她上回非要逞英雄救我，反而将自己跌水中没淹死！”</p>

原来，谢仪还和幼时一样怕水？</p>

垂眸间，李既欢眼底有暗芒浮涌：“阿妗怎会这般讨厌谢姐姐？她不是顶好的人吗？”</p>

崔妗和她足足骂了半刻钟。</p>

李既欢确定了她眼底厌恶不似作假，才将人招手到了耳边，一通密语落下。</p>

崔妗眼里闪过既害怕又兴奋的光。</p>

“好妹妹，我实在是瞧不下去她一个奴婢也能欺压到你的头上。奴大欺主，你总是要先有几分防备在心里的。”</p>

话音落下，房门被再次推开。</p>

李既欢稳了稳心绪就立刻迎上：“母亲，谢姐姐她与您说了些什么？怎的瞧您脸色如斯难看。”</p>

面对自己曾倾注所有心血养大的女儿，李夫人确实没在第一时间信谢仪的话，但也不可能还与没事人般和李既欢亲厚，只随口敷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