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该顺势而为，用一笔钱财了结他们之间这段露水情缘，他的生活不应该出现意外，而眼前这个漂亮女人本身就是个意外，不出所料的话，她以后还会给他带来更多的意外。</p>

挡在两人间的水雾渐消，田欣怡敏锐捕捉到方墨的走神，那双漆黑眸子里是晦涩难懂的情绪。</p>

追忆？</p>

他在透过我看谁？</p>

田欣怡心头一跳，指甲刺进手心，指腹跟着鼓噪的心跳一起跳动，无数念头在脑海滑过，掩藏在短短几句话下的方家与方墨的矛盾在她面前揭开一角。</p>

文中短短几句的文字在世界意识的补充下，变成她难以窥探的未知。</p>

她早该想到，若不是终身难解的矛盾，作为京城方家孙辈中唯一的男孩，方墨为何远走苦寒西北，数年不回京，执意娶李招弟，这个堪称他人生中唯一“污点”的女人。</p>

她真的什么都没看出来吗？不！她看出来了。</p>

可飞升阶级的机会来得太快，冲昏了她的头脑，下意识地忽视了文中字里行间透露出的诡异。</p>

现在一切都容不得她回头了，属于方墨的孩子已经在她肚子里扎根，生子丹只有一颗，这个孩子会是她今生仅有的孩子。</p>

她不会用自己的身体去冒险生更多的孩子，田欣怡很自私，永远把自己摆在第一位。</p>

若不是生子丹让她可以无痛生产，还能在产后将她的身体恢复到最佳状态，田欣怡会在给方墨喂绝嗣丹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给自己也来几颗，跟方墨做不孕不育夫妻。</p>

且田欣怡自小在孤儿院长大，深知自己性格有缺，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称为社会里的“烂人”，无力也无法养出一个性格完整的孩子，只能靠生子丹，在孩子孕育时就赋予他稳定温和的性格，一点就通的智商。</p>

可现在这个孩子反倒让她骑虎难下，想转头奔向霍浩然这个备胎都不行。</p>

田欣怡心掉进崖底，摔死了，脑海里紧急构思多种方案，面上还是单纯模样，轻咬唇瓣接着提出质疑。</p>

眉眼低垂，浓密的睫毛半遮浅色眼眸，挡住眼底的情绪，不断回忆文中内容，妄图从只角旮旯搜寻到方墨白月光的身影，哪怕是只字半句也行，可惜，什么也没有。</p>

方墨心里的那个人是活着？还是死了？田欣怡迫切地想知道答案。</p>

最好是死了，这样对方就能永远以无瑕的姿态活在方墨心里，也无法打扰她的生活，大家都满意，皆大欢喜，不是吗？</p>

可要是活着呢？田欣怡不得不考虑这个最差的可能性，要是活着，那她今后生活最大的不安定因素不再是方家、林家，而是方墨。</p>

天平两端的筹码瞬间失衡，让她想以小博大的机率都小得可怜。</p>

“我想娶你。”方墨出声，唤回田欣怡的心神。</p>

收起一贯温和的笑，方墨真挚地看向田欣怡，眼神不闪不避，坦然地让对方打量。</p>

“可我连字都不认识，家里三代贫农，你是文化人，有钱有地位，何必搭上自己？”对方真挚的眼神，让田欣怡有一瞬间恍惚，仿若她刚才在他眼里捕捉到的追忆与伤感不过是错觉。</p>

“你很漂亮，我很喜欢，而且我已经28岁了，需要一个妻子，即便不是你，我今年也会娶妻。”猝不及防的一记直球打得田欣怡有些懵。</p>

方墨将茶杯递给田欣怡，并未打扰，让人好好想想。</p>

田欣怡端起茶杯，棕黄的茶水打在杯壁上荡出层层涟漪，轻抿一口，茶水温热，入口正好。</p>

茶水厚重，初时全是苦味，入喉许久才有淡淡回甘，田欣怡皱眉，只觉方墨恰如此茶，苦、沉，而现在她要为了那不知道有没有的回甘以身入局。</p>

哎——</p>

心底轻叹，没有壮士断腕的决断，田欣怡沉默片刻，轻声应了句好。</p>

两人并未交谈，对坐在茶几两端，看着啄食嬉闹的鸟雀，慢慢品茶，一时间倒有几分温馨和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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