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墨走近,看见林志雅有些苍白的唇,莫名联想到早晨在车站冻僵的田欣怡,还有那双燃着火的眸子,浑身一激灵,朝林志雅走去的脚步一顿,转了方向,朝半开的窗户走去。
母亲年纪大了,太过贪凉也不好,他还是把窗户关上吧。
注视着方墨的林志雅见他准备去关窗户,不禁惊讶地双眼睁大一瞬,要知道他从前绝不会在没人请求的情况下做出如此体贴的举动。
在方墨手指触上窗户时,林志雅出声打断,“开着吧,屋里沉闷,有风的话会好很多。”
果然不管怎么变,这自顾自替人做决定的霸道性子还是一成不变。
方墨缩回手,不过在窗前站了片刻,细碎的雪粒就随风黏在他的脸上,很小,转瞬便被体温融化,带着凉意刺进皮肤里,细微的疼,很舒服。
所以他极爱在冬日难眠的日子坐在窗前,任风裹着碎雪落到身上,雪融化在肌肤上,带走温度,留下绵长麻木的疼痛,能很好缓解失眠后太阳穴边无法驱散的昏沉。
或许是遗传的母亲?
记忆中母亲就极爱阴冷的天气,常年一身薄衣,就算在大雪初融的日子里也只是添一两件外衣。
至于方季惟?
方季惟最不耐冷,身体一冷皮肤就会起鸡皮疙瘩,偏偏林志秀喜欢给他买修身的大衣,衣服是定做的,放量不多,根本没给方季惟多添几件御寒内衣的空间。
而且为保持风度,方季惟极少穿厚实内衬,冬天手背上的鸡皮疙瘩都没消下去过,极其明显,只是大家都默契的闭口不言,成全了他的自欺欺人。
因此除了幼年时期被方季惟儒雅高大的形象短暂迷了眼,崇拜过方季惟这个父亲,进入私学开始上学后,方墨就看清他的父亲是个在男女之事上极为糊涂的蠢人。
耽于儿女情长,整日情情爱爱,性子被爷爷宠得骄纵,若非方家底蕴深厚,身后又有母亲时刻把控,方季惟早就在派系斗争中被吃得一干二净,哪还有时间谈情说爱。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方季惟都不是一个合格的方家人,太过单纯,所以早就被无声排挤出方家的决策层,由母亲接替他的位置。
方墨知道方家内里污糟不堪,明争暗斗不绝,能顶住压力养大他,坐稳方家三房实际话事人位置的母亲绝非她表现出来的那样纯良。
但有时蠢人有蠢福,母亲爱极了方季惟,不愿将手段用在他身上,愿意宠着,否则方季惟早就带着林志秀被逼得活不下去,哪还能像现在这样在母亲面前拿乔矫情。
方墨不理解方季惟有何等魅力让母亲甘愿自困,也不理解母亲的优柔寡断,持刀自伤。
不过他不需要人来给他解惑,也无需耗费精力参与到长辈的爱恨纠葛中,他只需要当个孝顺的儿子就行。
拉开椅子,方墨坐到林志雅对面,用背挡住直扑她面门的寒风,端起桌上已经凉透的浓茶抿上一口,没有追问林志雅为何在书房等他,而是看着她肩上眼熟的坎肩问道:“是欣怡给您披的。”
虽是问话,语气却十分笃定。
“是那丫头。”说到田欣怡,林志雅眼里的笑意真切了几分,抬手抚平坎肩上被风吹出的褶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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