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书轻轻睁开了眸子。</p>

他眼中平静无波，只静静的躺在床上，毫无动静。</p>

就如过去瘫痪的八年。</p>

“大哥？大哥你没死？！太好了大哥，呜呜呜，你吓死我了。”</p>

“小厮呢？太医呢？”陆元宵急忙抢了他的瓷片，丢的远远。</p>

可他暂时又不敢离开，深怕大哥再次有过激行为。</p>

“大哥，你看看呀，我是元宵。是你三弟，你小时候还抱过我呢。大哥，我都快忘记你的样子了。”陆元宵趴在大哥身边，想要引起大哥的注意。</p>

大哥当年溺水太久，救起来已经没了呼吸。</p>

神医用金针将他救活后，他却再也无法动弹。整日瘫痪在床，小厮偶尔推着轮椅出去，他都极其抗拒。</p>

他的脾气变得喜怒无常，变得极其狂暴。</p>

又疯又残，谁都不敢接近。</p>

他康复了八年，也仅仅双手能握紧。</p>

第一次握紧，他就割开了自己的手腕。</p>

陆元宵光是想想都觉得窒息。</p>

“大哥，我我去请太医，去找娘。你可以……帮我看着朝朝吗？”</p>

“朝朝就是我们的妹妹，四妹。她好小好小，香香软软的。你一定会喜欢她的。”陆元宵将陆朝朝抱过来，陆砚书也不曾看她。</p>

“不！”沙哑刺耳的声音响起。</p>

仿佛许久不曾说话。</p>

“不……不要太医。”</p>

“不，不要告诉娘。”陆砚书许久不曾说话，如今说话都磕磕盼盼，沙哑的厉害。</p>

陆元宵怔了怔：“可是你的伤……”</p>

可瞧见大哥抗拒，又要动怒，便不敢激他。又觉得大哥面色红润了不少，他便自己打了一盆水，拿了块抹布。</p>

跪在地上，清理地上的血迹。</p>

【难怪我这大哥是美强惨大反派……】</p>

【九岁的天才，为救人溺水。偏生对方不肯呼救，害的他瘫痪在床。最惨的是，将来还要看着全家人，死在眼前。侥幸逃过一劫，与男女主斗智斗勇，最后还是输了。】陆朝朝眨巴眨巴眸子，一边摇头一边叹息。</p>

陆砚书死寂的眼珠子一颤。</p>

他费尽一切力气，将头扭过去，发现三弟正吭哧吭哧撅着屁股擦地。</p>

屋中只剩个能坐能爬，尚不会说话的奶娃娃。</p>

感应到他的目光，奶娃娃咧起没牙的嘴，露出了一排牙龈肉。</p>

【哇，我大哥真好看。】</p>

陆砚书：他瘫了，连耳朵都出现问题了？</p>

全家惨死？</p>

以及之前，听到三弟所说，父亲养外室？</p>

陆砚书封闭自己八年，对外界不闻不问，即便母亲哭死在眼前都不愿多说一句。可此刻……</p>

陆砚书自嘲的笑笑。</p>

那又如何呢？</p>

他是个残废，是个瘫痪！连吃喝拉撒都需要帮助，连自理都做不到！</p>

突的……</p>

他浑身颤了颤，整个人都充斥着绝望和恐惧。</p>

“出去！”他瞪大了双眼，死死的咬着牙，浑身青筋鼓起。</p>

陆元宵正在擦地，便听得大哥突如其来的咆哮。</p>

他弱弱道：“大哥，我我不打扰你。”</p>

陆砚书却仿佛陷入了狂暴的状态。</p>

“滚！滚！滚出去！”</p>

“给我滚出去！”陆砚书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燥意，他眼神癫狂的看着陆元宵。</p>

“当我是哥哥，你便滚出去，再不许进来！我不想看见你们，你们令我厌恶！”陆砚书声音沙哑，拳头紧握，青筋鼓起一道又一道。</p>

陆元宵吓着了。</p>

他委屈的抱起陆朝朝，眼眶通红，还未出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