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短视，人性如此</p>
第二天一早，李龙和陶大强两个去小海子里取网的时候，小海子还没人。</p>
李龙先去取了盆，把盆取回来送到岸边，然后从远到近开始取网。</p>
陶大强在岸上看着那盆里的鱼。</p>
这里面有七八公斤的沟鱼和小鲫鱼。</p>
多下几次盆，李龙他们也已经有经验了，想要进去的沟鱼多，那就得把绑着盆子的绳子放长一些，尽量让盆子处在水的下层，不要到底，这样的话，喜欢在水底活动的沟鱼就会闻着油渣的味儿过来，然后从袜腰子洞里钻进去，然后就出不来了。</p>
所以这一盆里，大都是沟鱼，大大小小的都有，最大的有筷子长，滑溜溜的。</p>
李龙收网收一半的时候，陶大强听到了动静，扭头看时，发现王财迷和孟志强一起走到了小海子边上。</p>
他们看到陶大强后，在那里小声说了两句话，然后就一起走了过来。</p>
“大强，小龙呢？”</p>
“在里面收网。”陶大强指了指海子里面。</p>
“你这盆里是啥？”王财迷早就发现了盆里的动静，故意问道。</p>
“小沟鱼。”陶大强掏了一把说，“炸着好吃。”</p>
王财迷有些疑惑，不是很相信，他隐约记得好像昨天李龙和他老爹卖鱼的时候，有卖小沟鱼的。</p>
不过沟鱼有啥吃的？肉不多，个头小，还是大鱼逮的舒服，卖得也快吧？</p>
想来城里那些人应该都喜欢吃大鱼的。</p>
“那你等着，我们去去网了。”王财迷看了看正在小海子里收网的李龙，羡慕，却也知道学不来，便转身去取网了。</p>
光看着羡慕别人没意思，还是看自己逮的鱼实在一些。</p>
他刚才过来的时候路过自己下的网，其实已经看到网上有鱼了，所以王财迷信心很足，今天一定能逮不少鱼！</p>
李龙把网全收起来，划着轮胎到岸边的时候，王财迷他们已经开始下水取网了。</p>
“一条，一条大板鲫！”</p>
“我这一条是鲤鱼，还不小哩……”</p>
……</p>
听着那边的大呼小叫，李龙和陶大强两个对视一眼，都笑了。</p>
惯例，陶大强扛着三个袋子往回走，李龙把轮胎顶在头上，抱着盆子在后面。</p>
路过王财迷和孟志强下网的时候，李龙看了一眼，然后又笑了。</p>
陶大强在前面听到了李龙的笑声，小声问：</p>
“龙哥，你笑啥？”</p>
“我笑他们……呆会儿说。”李龙刚要说，就看到王财迷转过头来看他们，那目光里带着几分得意，显然觉得自己这网里收获不错。</p>
李龙和陶大强一直走出两三百米的时候，他才说道：</p>
“大强，伱刚才看到他们下的网没有？”</p>
“看了啊。”陶大强说，“一个人两条网，系在一起，一起捋着岸边下的，我看网纲绷的直直的，是不是上面上了大鱼了？”</p>
“那倒不是，他们把网的两头都绑在苇子上了。也就是说，整成了拦河网了……他这网，今天估计得烂不少地方！”</p>
“啊？他没松一头吗？”陶大强大感惊讶。</p>
其实他也不懂，李龙一开始教他下网的时候，就是让他把网一头绑着，另外一头要松着，只要捋开，任其漂在水上。</p>
现在听王财迷这么下网，他才反应过来：“不对吧？这样下网，那鱼也不傻，碰到硬东西那能不跑？”</p>
“就是这个理啊。下网得一头松一头绑。这是粘网，又不是拦河网。鱼碰到网那自然是要跑的，你把网下的两头绑着，水一冲那绷得紧紧的，就是鱼再傻也知道那是障碍物，碰着自然就跑了。</p>
一头松了，那网就是松弛状态的，鱼一头撞上去，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网给挂上了，它越挣扎，那网缠的越多……”</p>
陶大强这才明白，李龙已经在无意的过程中，教了他那下粘网的关键。</p>
说通了就是这么一层窗户纸，但就这么一层窗户纸，可能许多人要付出不少的代价，才能捅破。</p>
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捅不破。</p>
“那我看他们网上也上网了……”</p>
“那是因为咱小海子里鱼多。”李龙笑了，“等今天他取完网你看吧，他两条网上的鱼，不一定有咱一条网上的多。”</p>
陶大强闭上了嘴巴。</p>
他确定一定会把这个秘密保守下去，就连自己的老爹也不说。</p>
李龙并没有告诉他要保密，但陶大强怕了。</p>
自己这边已经惹了两次祸了，按常理来说，换个人早把自己赶走了。</p>
龙哥仁义，所以还让自己跟着他干，但自己不能再干那样没品的事情了。</p>
两个人回到李家，累得气喘吁吁，但也只是抹了一把汗，就开始择鱼。</p>
李家人一起齐上阵，先把小沟鱼倒进盆里，把死掉的和小鲫鱼捡出来。</p>
那边李龙已经开始择网上的大小鱼。</p>
“小龙还是厉害，每天这网上大小鱼都不不少！”梁月梅夸着说。</p>
“碰到王财迷了没有？”李建国一边细心择鱼一边问着话。</p>
他择鱼比李龙细心多了，基本上是尽量保证不弄断一点点细丝。李龙就不一样了，大手大脚的，那鱼择不下来，干脆就把粘网上的细丝给扯断。这就让李建国时不时的皱一下眉头，这个浪费啊！</p>
不过弟弟能赚钱，他也没啥话说。皱眉纯粹是一个节俭习惯了的人看不得浪费和破坏。</p>
“看到了，”李龙突然就笑了，把手头的那个大板鲫扔到边上，那鱼扑腾两下，李龙说道：</p>
“王财迷下网，把两头都绑了，下成拦河网了……哈哈哈哈……”</p>
“啥？他咋能这下哩？”李青侠听了也有些意外，“那粘网哪能那样下啊？”</p>
“他们没下过网。”李建国摇了摇头说，“别说他，咱队里有一大半人家都没下过网，有三分之一的人都不知道咋吃小鱼。原来队里最早住在这里的，我们过来的时候看路边沟里都有不少鱼，他们宁愿吃野菜也不吃鱼，我们就问他们为啥，他们说大鱼还能尝尝，小鱼刺太多，不好吃。”</p>
“那真是……”李青侠没话了。</p>
“作的。”杜春芳一边择鱼一边小声嘀咕，“饿上三五天，啥不吃？”</p>
李龙觉得老娘的思维方式也挺好玩，不过想想那个年代过来的人，是真的饿过肚子的，这想笑的心思立刻就没了。</p>
没有挨过饿的人，是没资格评价这些跟着共和国一路走过来的老人的。</p>
“那你给他说没？”李建国问了一句。</p>
“没有，他不问我才不说哩。”李龙扬了扬头，“艺不贱卖技不轻传，我直接给他说，他反倒觉得这不算啥。等他栽了跟头，或者能虚心过来请教，那我才能说。”</p>
“是这个道理。”李建国很欣慰，自己的这个弟弟，懂人情事故了。</p>
这倒不是故弄玄虚，主要是你就是主动告诉他，他也不会觉得你是在帮他——有些人，是真的不值得帮。</p>
善良也是要用在该用的地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