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龙起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昨天他喝的其实也不少,加上精神放松,看看表,这一觉睡了将近十个小时。</p>
屋子里还残留着淡淡的酒味。昨天晚上酒桌子上的聚会结束后,虽然大家把这里收拾的挺干净,也没有人吐在这里,但毕竟喝了那么久的酒,不可能一下子清干净的。</p>
感觉头还略晕,李龙爬起来揉了揉太阳穴,穿好衣服,摇摇晃晃走到炉子跟前。</p>
屋子里收拾的很干净也很整齐,难为昨天一堆喝多的人最后还能搞得这么周全。</p>
炉子里的火已经熄灭,屋子里温度有点低,李龙拿火勾子揭开炉盖,把里面的炭灰透掉,没烧彻底的炭核清理着放到一边,然后开始架炉子。</p>
炉子边上就有东西,把一团纸、一把苇子和几个苞米芯子塞进炉膛里,然后上面放上小块煤,封好炉盖子,打开炉门,用打火机点燃,看火顺利燃烧后,这才关上炉门,走到门口,拉开门走了出去。</p>
一股子寒意扑面而来,李龙立刻变得清醒起来,他抹了一把脸,走到旱厕那里,痛快的放一泡水后,转身回来。</p>
李俊山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李龙后笑着问道:</p>
“小龙叔,咋样?头还晕不?”</p>
“不晕了。”李龙笑笑说,“你们哩?”</p>
“我们也还好。早上大强和永强过来了,他们早早就起来去弄鱼了——也就是他们,昨天喝了那么些酒,还能去弄鱼,还弄了不少哩,然后两个人一起拉着扒犁去卖鱼了,现在应该已经到县里了。”</p>
李龙也没想到他们两个竟然还能去弄鱼卖鱼,只能说精神真好!</p>
想想李龙说:</p>
“那今天我也去县里,不知道你们啥时候走,我先去把酒和蜂蜜给你们准备好。”</p>
“行哩。”李俊山说道,“先吃饭吧,早饭已经做好了。”</p>
早晨吃的是苞谷面糊糊,馒头和昨天锅里没有铲出来的炖鱼。老罗叔和李俊山又炒了个咸菜,挺爽口的。</p>
李龙他们一起吃完后,给李安国和陈兴邦说了一声,便穿好棉衣,骑着自行车去县里了。</p>
路上的雪压的挺瓷实,路过小学的中学的时候,没有听到孩子们念书的声音,李龙猜测应该是已经要期末了,这时候应该都是在紧张的复习。</p>
拐到县里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到十二点,李龙先去自由市场转了一圈,还真就看到了陶大强和杨永强。</p>
两个人的摊子上摆着的冻鱼并不是很多,陶大强正在给一个女人称着鱼,杨永强那边还在吆喝。</p>
李龙没有打扰他们,远远看了一圈,让他有些惊讶的是,市场里不仅是陶大强他们在卖鱼,队里还有四五个摊子都在卖鱼,那些摊子上的鱼有多有少,有些人和杨永强一样吆喝,有些人就那么坐着等客人上门来。有些是拿着秤称,有些直接就论条。</p>
不一而足。</p>
这么多人的话,估计鱼价应该不会高。</p>
李龙猜测着,骑上自行车拐向了供销社。</p>
“我好像看到龙哥了。”杨永强扭头对陶大强说,“远远看一个骑自行车的。”</p>
“可能是吧。”陶大强倒不意外,“龙哥应该有事,过来看一眼,没啥事应该就走了。也可能不是他——咱们先卖鱼吧。”</p>
对陶大强的态度杨永强还挺佩服的,随即他就又大声吆喝起来。</p>
李龙直接骑到了供销社。</p>
供销社门市部的工作人员已经知道他是自己人了,对他要买的东西都是按批发价来算。</p>
李龙要了六罐蜂蜜——这时候蜂蜜都已经完全凝固了,根本流不动的那种。一罐子是三公斤的。他打算是每个人一罐,剩下的两罐是给老爹老娘带回去的。</p>
六罐蜂蜜就是一大箱,然后又是散酒搞了四笼子。这玩意儿主要是个稀罕,毕竟是从北疆带回去的。至于其他东西,老家那边还真不缺。</p>
现在还没到大面积种植棉花的时候,等过两天棉花的种植面积扩大后,每年过来的人都会往老家带棉被——不过以老家的天气,带过去冬天一样会变潮。</p>
自行车两边有两个护板和撑子,这两箱子东西用绳子一捆就固定好了,李龙驮着东西往回赶。</p>
原本想着是把东西放大院子比较方便。但想着二哥他们赶车到县里,顾晓霞可能已经去上班了。东西还是在家里打包好比较好,这样到了县里去赶汽车的时候就不需要再重新绑啥的。</p>
李龙骑着自行车往回走,路上并没有碰到陶大强他们,倒是碰到了村里另外两个,赵家的兄弟两个。</p>
李龙停下车子问了一句:</p>
“你们鱼卖完了?”</p>
“卖完了。”赵家老大赵安平笑着说,“我们去的早。”</p>
“咋样?价格行不行?”</p>
“还行吧。我们卖大鲤鱼一条一块五,三条直接就让人买走了。小鲫鱼卖的慢。”</p>
李龙点点头,又聊了两句,蹬上自行车回去了。</p>
“哥,你说咱卖一冬天鱼,能不能弄个自行车?”赵安生看着李龙骑自行的背影,羡慕的问着。</p>
“不知道。”赵安平摇了摇头,显然还没想着安慰弟弟,只是实话实说,“今天卖了七块四毛钱,咱买了一些布。天天这样的话,得一个半月能够买辆自行车,钱要存着可能够了,但没票啊。那买黑市票可不便宜……”</p>
听说钱能够,赵安生挺开心,看来去年没跟着李龙他们一起逮鱼卖鱼,真是亏了。</p>
这一天,村里不少人都是有这样的想法的。</p>
他李龙能行,那咱也行!</p>
去年咱没跟上,今年咱就迎头赶上!</p>
年轻人都是气盛的,一个不服一个的那种。真要说让李龙当他们的精神头头,还差一截。</p>
哪怕到了二三十年后,村里有人因为种地占了先机,搞棉花种植在那几个价格比较突出的年份一下子赚了钱,承包了几千亩地,价钱好的年份,年入数百万的时候,也无法成为那些年轻人的精神领袖——钱,并不能衡量一切。</p>
只是李龙这时候也不会去想那么多,他知道队里年轻人的情况,他从来也没想着当他们的精神领袖,只是想着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了。</p>
当然,适当的时候如果能在自己赚钱的时候带着大家一把,他也不介意当一回好人。</p>
回到马号,李龙撑好自行车的时候就喊着李俊山和李俊峰,让他们出来帮忙。</p>
李俊峰李俊山和李安国他们在打牌,听到李龙的声音,急忙放下牌跑了出来。</p>
“这边是蜂蜜,这边是酒。”李龙让他们两个把两人个捆好的大纸箱子抱到屋里。</p>
“蜂蜜是一人一罐,山花蜜,供销社从山里养蜂的那些人手里收的。剩下两罐,二哥你带给老爹老娘。酒呢,你们要的一个人提一笼子走,一笼子是十块钱。剩下一笼子是给老爹的。”</p>
给老爹老娘给钱的事情,李建国去办,李龙不管,东西就归落到了这些人头上。</p>
“蜂蜜我这边给老爹带一罐,俊山,我看你东西少,你给带一罐。兴邦,你把老爹的酒带上吧。”</p>
陈兴邦原本就打算过完年过来,所以带的东西少,有些东西干脆就放在这里了,所以他带的东西少。但李安国也不好让把东西都给他带上。</p>
他这么分派,谁也没意见。</p>
东西给了,李龙这边事就了了。接下来两天他就跟着陶大强他们去看看小海子的鱼,弄一些鲜鱼回来烤着吃。至于卖鱼的事情,他就不管了。</p>
头一天陶大强和杨永强一直到下午才回来,两个人卖了二十几块钱,虽然不算多,但都喜滋滋的。这收入已经不错了。</p>
于是当天回来后,吃了点东西然后又去弄鱼。</p>
那几个冰窟窿的主人一个也没落下,都在小海子那里弄鱼,倒是显得挺热闹。</p>
第四天李龙骑自行车背着枪上了县里。走之前他给李安国他们四个专门说了一下,他们走的时候送不了了。</p>
那天喝完酒后,基本上感情也就到位了,谁都清楚,送不送的不算什么大事,李龙该办的也都办了。</p>
到了县里,李龙直接去了供销社。</p>
李向前在办公室,见了李龙后便说州里那边还没打电话过来,但估计也就这两天,他让李龙每天早上过来到自己这里来等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