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不见声音，唯有眼前刺眼的白。他变成了牵线木偶，被白线控制着，来到床前。</p>

[掀开白布。]</p>

[快打开。]</p>

[愣着干什么，快点打开啊]</p>

[你不想看看里面是谁吗？]</p>

有人在他耳边不停催促，像催命鬼在下蛊。</p>

颤动的指尖抬起，李昭终于掀开了白布。</p>

白布掀开的瞬间，温沅闭上了眼。</p>

“小叔——”</p>

温小川撕心裂肺的呼喊，让温沅猝然睁开眼。</p>

白布下，赫然是李珩的脸。</p>

如同噩梦成真，温沅的视线被泪水模糊，痛苦地看着李珩。</p>

他变了好多，也瘦了好多，与温沅记忆中的李珩大相径庭。</p>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李珩时，他虽然是戴罪之身，面临被流放的境地，可他一身倔强的傲骨从未折断过。</p>

可是，那样的他，真的死了。</p>

李昭站着，像一尊雕塑。</p>

不知过去多久，他哗地扯开了盖在李珩身上的白布。</p>

插在胸口的匕首已经不在，但是留下的伤口和触目惊心的大片血迹， 醒目又刺眼。</p>

李昭垂眸，抬手擦李珩嘴边的血渍。</p>

过去几个小时，血渍早就干涸，任他怎么擦，都擦不干净。</p>

他看上去很平静，只是一直重复着这个无意义的动作。</p>

这时候温小川从温沅怀中挣扎着跑下来，他个子矮，踮着脚才能看清李珩。</p>

他把额头轻轻点在李珩额头上，滚烫的泪水滴在李珩脸上，成为冰冷的尸体唯一的温度。</p>

“小叔，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我是小川啊，您最爱的小川。”</p>

他一点都不害怕，这是他的小叔啊。</p>

小时候在襁褓里的他，是在小叔怀里长大的，他怎么会怕呢。</p>

他只是伤心，痛到浑身颤抖。</p>

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姬星遥踉踉跄跄从外面跑来，时逾白跟在她身后。</p>

“对不起，对不起……”</p>

泣不成声的她没有别的话，只是反复说着“对不起”。</p>

对不起谁，对不起李珩，还是对不起李昭？</p>

李昭心知，她没有对不起谁，一切都是李珩自己的选择。</p>

温沅抱住姬星遥，安慰般地拍了拍她的肩膀。</p>

她抬眼看向李昭，他还在给李珩擦脸。</p>

温沅示意时逾白，时逾白立刻从她手中扶过姬星遥。</p>

温沅走上前，轻轻拉住李昭的手：”别擦了，我去找块毛巾。“</p>

李昭推开了她的手，始终一言不发。</p>

他把白布重新盖好，又蹲下身把温小川抱进怀里：“我们带小叔回家，好不好？”</p>

温小川拼命点头，这里太冷了，小叔不能留在这儿。</p>

李昭来到温沅面前，哑着声说：“我要带阿珩走，手续可能有些复杂，麻烦你处理一下。”</p>

“你带他去哪儿？” 温沅红着眼问。</p>

李昭没有回答。</p>

一个小时后，李昭带着李珩的尸体离开，一同走的还有温小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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