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叟那双有些混浊的,发白的眼珠缓慢转向声音传出的方位,对面墙壁出现一个暗门。</p>
有个黑影在暗门中站着,怎么都看不清楚。</p>
“你是季安庭?”浑厚的声音陡然响起,秦淳单是见与不见这个问题,便想了七日。</p>
季安庭?</p>
如果不是被重新提起,老叟已经不太记得自己叫什么了。</p>
“回大人话,草民只是扎纸作坊里的役丁,无儿无女,平日靠扎纸的手艺挣点儿酒钱,大人莫不是抓错人了?”老叟越发蜷缩起身子,瑟瑟发抖。</p>
秦淳不再开口,忽有两个黑影从暗门处窜出来,老叟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扒掉裤子。</p>
“你是宫里人。”暗门处,秦淳目色窅黑,寒光如炬。</p>
最痛的伤疤被人揭开,老叟却似不在乎般艰难扯过落在地上的棉裤,“穷啊,家里穷便想着送个娃儿入宫,就先净了身,可惜没选上。”</p>
“季公公不必敷衍,我既把你抓到这里,自是认准了你的身份。”秦淳的确查过,当年伺候在昭阳殿里十三名宫女十五名太监,便有一人叫季安庭。</p>
虽说内务府的记载是季安庭不慎掉入井中摔死,但事后并没有记载尸体有没有被打捞上来。</p>
老叟穿好裤子,扶墙壁站起身,边系裤腰上的麻绳边唉声叹气,</p>
“大人说是,那就是吧。”</p>
“当年佟贵妃到底有没有产下小皇子?”秦淳最在乎的,最关心的就是这件事。</p>
老叟习惯性摸了摸后腰,看似在找酒壶,“谁是佟贵妃?”</p>
“季安庭!”秦淳怒声低吼,“当年佟贵妃在宫中为人谦和,对待你们这些奴才从来不曾苛刻,贵妃倘若枉死,若真有人敢毒害小皇子,本……”</p>
秦淳一时激动,险些暴露身份,“我定会替佟贵妃讨回公道!”</p>
公道?</p>
老叟心里觉得好笑,这两个字在他心里比他的名字还要久远。</p>
“草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老叟忍不住咳嗽两声,“大人开恩,就放草民离开这儿吧,太黑,这儿太黑了。”</p>
秦淳愠怒,“我若对你用刑,必能让你生不如死。”</p>
“呵!”老叟笑了,就好像秦淳跟他讲了一个笑话,是发自内心的那种笑,“大人以为,草民怕死?”</p>
秦淳不再说话,一无所有的人,最不怕的就是死。</p>
“如果小皇子活着,大齐皇位理当由他继承。”秦淳语气渐缓,“皇上昏迷整三年,太子北冥渊代为执政亦三年,再有半年时间时机成熟太子便会登基,留给小皇子的时间不多了。”</p>
老叟不再说话,身子缓缓蹲下来,倚在墙角。</p>
“你自己好好想想!”秦淳挥手间,两名黑衣人遁离。</p>
暗门闭阖,老叟的身子慢慢缩成一团,头越发低的埋在胸口,蓬乱的白发遮住了那张苍老褶皱的脸皮。</p>
渐渐的,老叟的身体开始发抖,细如蚊呐的哽咽最终变成凄惨悲怆的哀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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