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无澜苦涩抿唇，之后好像鼓足勇气一般，眼睛里的光变得无比尖锐。</p>

“胭脂告诉儿臣，母妃在皇宫里过的……并不如意。”</p>

姚石只听这一句，便知今日的佟无澜安全了。</p>

“往下说。”景帝音色低沉，缓声开口。</p>

“胭脂说如果不是父皇冷落母妃，不是父皇没有保护好母妃，母妃根本不会死！”佟无澜声泪俱下，“儿臣还知道……母妃怀儿臣时便已身中剧毒，生下儿臣就血崩而逝……可见胭脂说的是真的，如果父皇把母妃保护的很好，母妃为何会中毒……”</p>

佟无澜哭着跪到景帝面前，身体虚弱般堆坐到地上，“这是胭脂很早很早就告诉儿臣的事，儿臣入宫，便是想替母妃报仇……”</p>

景帝一直隐藏在心里的自责，终于爆发。</p>

“是朕该死……”景帝看着地上的佟无澜，缓缓起身蹲到他面前，“是朕对不起兮儿……”</p>

“父皇！”佟无澜抬头，泪如泉涌，“可是儿臣做不到！”</p>

角落里，姚石默声看着眼前一切，总觉得佟无澜撕心裂肺的哭声里，透着几分刻意。</p>

佟无澜悲恸匍匐在景帝面前，“胭脂将断肠草交给儿臣，让儿臣毒死父皇……可是……可是父皇对儿臣那样好！”</p>

这出戏，佟无澜不眠不休算计了很久。</p>

没有恨，便没有下毒的理由。</p>

而且他很清楚，自己所谓的‘恨’，正是景帝愧疚的根源，他说出来只会增加景帝对他的怜惜，绝对不会弄巧成拙。</p>

的确。</p>

此时此刻景帝满怀愧疚蹲在佟无澜面前，抱着他，“对不起……如果不是朕没有保护好你的母妃，你何致流落民间，朕还没来得及好好抱抱你……”</p>

佟无澜在被景帝抱住的时候，反手紧紧拥住北冥景，“父皇，儿臣不恨了！儿臣知道这不是父皇的错，如果一定要死，儿臣愿替父皇去死……”</p>

眼前场景太过伤情，可姚石却没办法感动。</p>

他无声盯着佟无澜，心中唏嘘。</p>

佟无澜自入内室，一口一个胭脂。</p>

彼时他喜欢胭脂喜欢的不得了，还曾想要娶胭脂为昭王妃。</p>

才几日！</p>

他这一口一个胭脂，岂不是将胭脂推入万劫不复之境地。</p>

这件事过后，胭脂岂能不死！</p>

这会儿景帝与佟无澜抱着一起哭，哭到肝肠寸断时晕了过去……</p>

自昨晚离开皇宫到现在，胭脂已于府邸坐了一天一夜。</p>

她没睡，也睡不着。</p>

佟无澜是真的自己服毒？</p>

顾北川为何突然与她那般生分？</p>

还有之前，她自离开皇宫之后便鲜少入宫，佟无澜那日为何要特别邀她到长定殿用膳。</p>

有些事，细思极恐。</p>

胭脂哪怕没有别人想的那样通透，可她隐约有了不好的感觉。</p>

非常不好的感觉！</p>

如果整件事是阴谋，那阴的对象……</p>

会不会是她？</p>

房间里，胭脂猛然起身，眸间闪过一丝不安。</p>

她必须要找一条可以退的路！</p>

可是放眼整大齐皇城，除了顾北川她还能靠谁？</p>

思及此处，胭脂当即拽起搭在椅子上的披风，大步走出内室。</p>

她想到一人！</p>

午时过后，阳光正盛。</p>

恰是春暖花开时节，路上行人较之前密集，行走间脚步轻缓，似是感受这春光无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