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禧一离开，一道精瘦的黑影就从温越背后的窗台倒挂下来，若是有人从旁边路过，只怕要被吓得撅过去。奉善倒着张笑嘻嘻的脸，对着温越说:</p>

“主子，固平山那帮人已经被十二卫从黄州提进了大理寺的天牢了，有三个活口。刑部的人想插手，被大理寺那个爱打太极的秃头和稀泥混过去了。”</p>

“戚家呢？”</p>

“没什么动静吧。”奉善转了转眼珠，“哦，戚家的小儿子好像又赌了一屁股债，被人打了一顿。”</p>

温越诧异:“戚淼那孙子怎么又输了，他赢过吗？”</p>

戚淼，当今右相的小孙子，六族之一的戚家最受宠的心肝宝贝，也是梁京里最负盛名的纨绔，隔三差五就要闹上一通，今天看上花舫哪个姑娘和谁争风吃醋，明天嫌弃酒楼菜上得晚了就大砸一通。</p>

气得戚相一大把年纪了还拿着戒尺撵他撵到了大街上，当着外人的面揍了个皮开肉绽。</p>

偏生他爹走的早，老太君将之视如眼珠，戚相一出手，就抱着孙子哭天抢地要随儿子一起去了。戚相无奈之下，只能把这小子塞进了国子监的荫生院。</p>

结果进去第三天，戚淼就联合荫生院的其他公子哥儿把先生的胡子给剃了个精光。先生流着眼泪慷慨陈词痛骂纨绔，却又害怕戚家权势不能真做什么，只能忍气吞声。</p>

温越和他本没有什么交情，只是因为戚家少年时期虚与委蛇过一阵子，这小子没心没肺又眼比天高，倒也是戚家一个难得的弱点，故而也会让手下人注意下他的动静。</p>

“……主子，我还以为你会问谁打的。”</p>

“敢在梁京打戚淼的屁股，那只能是昌怡驸马开的赌场了。”</p>

“主子，戚淼被打的不是屁股，是腿。”</p>

“差不多吧，你还有事吗？”</p>

“没事了……”奉善正自觉要滚蛋，却又被他不省心的主子叫住，把一个小盒扔进了他怀里。</p>

“没事了换件衣服去忍冬院，给五小姐把这药送去，说话客气点。”</p>

……忍冬院是哪个院？咱们王府什么时候多出这个院了？他怎么不知道？</p>

“主子，这端茶送水的活，不都是奉礼做的吗？”奉善一脸无语。</p>

他这段时间都在为雍州北定军那副官的事奔波，刚把人给藏严实安排妥当，一回来就接了主子的信鸽去大理寺摸黑。去了大理寺攀檐钻瓦打探消息好几天，还要努力避开皇帝的仰山卫那群疯狗，他容易吗他？一回来不说嘉赏了，还得去跑腿？</p>

温越眯起了眼。</p>

“主子主子，我马上去。”奉善立马变了脸，笑成了一朵狗尾巴花。</p>

奉礼那家伙成天臭着张脸，跟天下人都欠着他钱似的。小狐狸还是个小姑娘呢，赶路这么多时日，好不容易能歇一会儿，何必让她去看这人的臭脸。奉善这小子倒是有几分机灵劲，比较讨喜，啧，就是平日里不走正门翻墙上梁惯了，路都走不好。</p>

温越看着奉善半跳半跑，猴子似的身影离开了自己的视线，心里嫌弃了一番。</p>

如今父王回京，他手底下暗卫们也得消停点。奉字辈就属奉善这小子皮实，不给他派活恐怕也静不下心，招猫惹狗，不如让他跟着几个弟弟妹妹，一来帮助他们熟悉事务往来，二来也能保护他们安全。</p>

揣着膏药的奉善走着走着，见路边多了不少面生的仆人，皆目光诧异地看着自己，这才意识到这些人应当是跟着王爷回来的宜州家仆。</p>

他和奉礼等人都是多年以前谢皇后暗中为温越准备的人手，分“奉”“从”“承”“持”“行”五部。除了奉礼自小就在王府，其他人直到温禧迁去宜州，才慢慢到温越手里任他差遣，故而与王府中的其他主子素未谋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