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间，一把精美的匕首刺进了这人的胸口。</p>

匕首另一端，却是温越惨白的手。</p>

半昏迷的温越和南枝默契配合了一把，失去了最后的力气，意识也渐渐沉入了水底。</p>

包围圈被彻底撕开了口子，南枝带着他往外游去。</p>

思绪犹如折翼的鸟，直坠深渊。眼前的画面开始不断地旋转，颠倒的光影间，一时是黑白静默，一时是血色无边。温越在凌乱的梦境里踯躅，双脚好像踩在了一片虚无里。</p>

忽而，他对上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p>

温柔的紫色在那道身影后铺展开来，连绵的紫藤花蒙络摇缀，轻轻晃动着。</p>

他好像听到了溪水淙淙的声音，从那人纤细的脚掌跳了过去。空中弥漫着水汽，青绿色的日光打在了衣角。</p>

阿枝？</p>

梦里的少女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往他唇上轻点了一记带着紫藤花香的吻。</p>

他想抓住她的手，却抓了个空，那道影子在他掌心变成了金色的流沙，倏尔被吹得烟消云散。</p>

温越低下头，看到了自己满手的鲜血。</p>

不、不。</p>

他后退一步，脚下却触到了什么东西。</p>

一具骸骨映入眼帘。</p>

金色的雨水铺天盖地，淹没进他的胸膛，他的体内被剧烈的悲伤和愤怒两种情绪拉扯着，几乎要把他撕碎。</p>

“你已经害死了母妃！现在还要害死她！”</p>

一道仇恨的声音乍响在他耳畔。</p>

温越对上了一双猩红的眼睛，喉咙被一双无形的双手死死掐住。</p>

是他自己的眼睛。</p>

温越遽然清醒，一掌拍向对面这个自己的胸口。</p>

鬼蜮伎俩。</p>

“醒醒！醒醒！”另一道关切的声音如在头顶之上很远的地方虚虚传来，却给这方幻境扯开了个裂缝。</p>

温越睁开眼睛，对上了南枝焦急的脸庞。</p>

“阿枝……”</p>

他半撑起身子，便被软玉温香扑了满怀。</p>

“别怕，我没事，没事。”温越安慰地抱紧了她，拍了拍她的后背，脸色仍然苍白，眼神却清明不少，“你放心，我当时感觉不对，服下了辛夷之前留给我的解毒丸。”</p>

他打量了一眼四周，发现这是个树洞，洞口被石头和灌木丛遮掩住了，极其狭窄，仅容一人伸展。好在南枝是个娇小的姑娘，温越本人也清瘦，两个人才勉强挤了进来，却也不得不彼此贴近。</p>

“你知道这是什么毒？”南枝问。</p>

她从没见过这个模样的温越，把他从水里拖出来的时候，他陷入了梦魇般的昏迷中，怎么也叫不醒，身体一时火热一时冰寒，痛苦地打着摆子，表情却又奇异的安宁，整个人都显露出一种荒诞矛盾的异样。</p>

她没有法子，又怕招来追上来的刺客，只能不停在他耳边呼唤，又按照卫夫人教过的法子，点住他几处大穴，以内力护住他的心脉。</p>

“这不是毒，是一种昂贵的致幻剂。”温越长舒一口气，从衣襟里掏出了个小玉瓶，往掌心倒出一枚圆润清透的小丸，“你也服下一粒，以防万一。”</p>

辛夷大夫说过，这解毒丸虽然不是神丹妙药，但可以压制药性。</p>

“致幻剂？”</p>

“嗯，前朝末帝，荒淫无度，而热衷丹术，在宫中豢养无数方士异人。他最爱服的便是一种名唤飞花的迷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