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收养小五的那天起,温禧便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总是心怀侥幸。毕竟父皇那么多孙子孙女,有多少人,他连名姓都不清楚,面都没有见过!</p>
哪里知道,二哥、三哥会在这十五年里接连死去,太子之位落到了自己头上。他被迫从不为人注意的闲王走到人前,成为瞩目的储君,也成为众矢之的,他所有的秘密都有了挖掘的价值。</p>
后悔吗?</p>
宗室们捏着证据,一时间无话可说。</p>
皇室血统,岂可混淆,纵然嘉元郡主是女儿身,不至于霍乱大统,此事也非同小可。</p>
只是,一向胆怯懦弱的五皇子,怎么就敢作下这样欺君罔上的事情来!</p>
“父皇明鉴!”温禧咬了咬牙,“儿臣岂敢行此大不韪之事?卫氏……儿臣当年见那卫氏美貌,便纳了她为姬妾,嘉元也是她入府后诞下的,怎么会和楚氏扯上关系?</p>
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儿臣!父皇怎可听信贼人的一面之辞!”</p>
他绝不能认下。</p>
“太子殿下,若嘉元郡主的生辰时日当真没有问题,当年那位记录王府后院喜丧事宜的嬷嬷,怎么会好端端得就没了呢?”</p>
豫郡王将事涉当年宜王府姬妾生产的文书拿在手里,据理力争。</p>
“世间千千万万女子,殿下不纳别人,偏偏纳了这个和楚氏有纠葛的姬妾,还恰恰是在楚府大案之后迎的她。而按照宗谱记载,嘉元郡主可是未足月诞下的这世上还有这么巧合的事情?”</p>
另一位属于太子府势力的宗室辩驳道:</p>
“说不定是那个卫氏花言巧语,为保前程性命,勾引哄骗了殿下!储君贵重,岂能轻易定罪?”</p>
宗室各执一词,偏向温越一脉的人自然是一力将事情往卫氏女身上揽,偏向温禅一脉的则是再三强调事关国祚,太子胆敢混淆皇家血脉,不可姑息。</p>
绍永帝饶有兴致地望着堂前几拨人吵得不可开交,身为王子皇孙,却如市井小儿,口水互喷。</p>
各个都好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却都不过是为了保住自己所有的那点东西。</p>
功名利禄场,哪有大公无私人。</p>
“阿越,你有何话说?”</p>
温越跪在御座之前,明明是谦卑行礼的作态,却跪出了分庭抗礼的意味。</p>
“陛下连仰山卫都派出来了,是想听孙儿说什么呢?”温越并没有像父亲一样绝口否认,表情反而平静。</p>
皇帝特意传来宗室,突然发难,就是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p>
豫郡王,温禅,或者说……戚慎。</p>
若不是已经证据确凿,势必要一招毙命,把太子府钉死在汴州林场上,又怎么会轻易出招?</p>
原来如此。</p>
这就是杨家和戚家做的最后一桩交易。</p>
濒死的困兽,就算自己注定丧命,也会在猎人的喉咙咬上一口。</p>
卫夫人千防万防,把丹州刺客赶尽杀绝,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p>
“恪郡王自然没有要说的,因为这件事殿下早就知情了否则又怎么会和亲妹私相授受呢?”</p>
温禧猛然回过头来。</p>
“也难怪,恪郡王不肯接受陛下的赐婚了。”</p>
阿越……阿越和小五?</p>
温禧脑中轰鸣。</p>
他在一瞬间想起了很多事情。</p>
总是分外亲密的俩兄妹,总是推脱亲事的儿子,还有那次东行。</p>
绍永帝:“嘉元何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