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心里吃惊。</p>
姚九思的意思是,要带她去见那个藏在他幕后的主事之人?</p>
“叔叔就这么信任我?”她思忖了一会儿,将碗放了下来,“我对你那个效忠的主子可没什么感情。”</p>
听着这句十分自然顺口的“叔叔”,姚九思笑了笑:“事已至此,你我叔侄二人不是一心,也得一心,我为何不能信任你?”</p>
南枝蹙起眉头:“我可没说要跟你走一条道。姚九思,我喊你一声‘叔叔’,那是我知礼,少拿着这点血脉装腔作势,不好用。事情到底该怎么看,你我心里都清楚。”</p>
她笑了笑,眼中不自觉地带了些少年意气的得意:“如今你惨败出逃,已经是最好的证明是你输了,看走眼了。如今殿下大获全胜,太子马上就能登基,温祐连能不能保住性命还两说呢。</p>
叔叔就是在我面前把脸打得再肿,也装不了胖子。”</p>
姚九思等她说完,才闲闲地点了点头,语气悠然:</p>
“阿枝,我确实是输了,可温越真得就赢了吗?你再想想?装腔作势的人,似乎不止叔叔一个呢。”</p>
南枝猛然抬起头来,眼里浮上一层冷意。</p>
没错,姚九思确实棋差一招输了。</p>
但是这一局,根本没有人赢。</p>
按照殿下原本的设想布局,他应当能顺顺当当地把太子送上皇位,一切水到渠成,毫无争议,他们的优势明显得很。</p>
启王和溧王才是处于劣势,需要出奇招险招才能得到机会的一方。</p>
可如今,殿下却因为姚九思这突然一发难,整座棋盘都被掀了,被迫把姜绥这步不该这么早露出来的棋子,暴露出来。</p>
更致命的是,眼下太子是要登基了,罪名也都被扔到了禁军身上,可当着那么多宗室的面,殿下杀死豫郡王,和绍永帝对峙都是不争的事实,道义上到底落人口实。</p>
他原本不必如此。</p>
而姚九思,若没有这步置之死地而后生,便也很难有机会把温祐送上皇位。</p>
他简直就是用自己的劣势,来赌殿下的风险。无论结果如何,最亏的都不是他。</p>
此番若不是有汴州军,真让禁军逼了宫,如今前朝会变成了什么样,谁说了算,还两说呢。</p>
“哎呀呀,我的好侄女,之前还觉得你挺机灵的,很有我们楚氏机关算尽的小人味。怎么现在一看,变这么傻了?”</p>
姚九思的语气微微怜悯,“难不成,你是真对温越那个黑心阎王动心了不成?”</p>
“这就不劳叔叔费心了!”南枝听他突然就从朝堂之争转到不正经的打趣,有些耳热。</p>
“我怎么能不费心?”姚九思凑近了她,眼睛如点漆一般,“自古天家多薄幸,对皇室子弟动情的人,都是傻子;对温越这种对皇位势在必得,不择手段的人动情,那是傻子中的傻子。”</p>
“殿下确实对皇位势在必得,但可没有不择手段。”南枝冷笑,“不择手段的怕是另有其人吧?叔叔为了及早上位,这些年替承恩侯府,替陛下做了多少‘好事’?”</p>
他也有脸说“不择手段”?</p>
姚九思诧异:“阿枝,我确实是个小人,但难道你还真把温越当成什么冰清玉洁的君子不成?你以为温祈是怎么死的?你又以为当年他是怎么快速获得皇帝的信任的?”</p>
南枝懒得和他多费口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