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也不信呢。”孟挽庭鬼气森森道,“是谁呢?这件事从头到尾谁独善其身,没有沾染半分,谁又是彻底的赢家呢?平雁时好好想一想吧!”</p>
话一说完,她把手一松,任凭平皇后颓然地瘫软在地,慢慢地往后退,竟然低低笑了起来。</p>
那笑声犹如杜鹃啼血。</p>
“温禧还想着粉饰太平?还想着及时收手?还想着退步抽身?还想着保全颜面?”</p>
她这一生,都走在温禧的每一次退步里,成为被委屈求全的那个选择。</p>
“他做梦!”</p>
孟挽庭声音带了彻骨的恨意:“这一次,我就是死,也要拉着他继续往下跳!”</p>
她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再也没看平皇后一眼。</p>
平皇后内心仍是处于极度得震惊中,以至于没有深思孟挽庭刚刚那番话的真正意味。</p>
廷儿……廷儿怎么了?大理寺到底都查出来些什么东西?</p>
“素瑶!素瑶人呢?快去郡王那里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她惊魂未定地站起来,便一叠声地喊人去。</p>
来不及等素瑶回来,她又让护卫们追上去看孟妃到底要做什么,把她今日的大逆不道都禀告皇帝,免得出了什么乱子。</p>
只可惜,不等她采取更多措施,便看到温西瑶惨白着脸,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p>
“母、母后孟妃她……她……”</p>
她的声音都在颤抖。</p>
不多时,永宁宫里传来了一声尖叫。</p>
天色甚至是晴朗蔚然的,往年这个时候,宫里的娘娘们都在兴致勃勃地赏着御花园的花海。</p>
孟挽庭赤着脚,轻盈地走在玉石台阶上,心情十分悠然,甚至嘴里还在哼唱着小调。</p>
即便是还在少女的年代,她也不曾做过这样放浪形骸的姿态,而总是端庄的,沉重的。</p>
钦天监的浑仪台,是皇宫内城里最高的建筑,就建在兴庆殿的对面,每天正午时分的影子,正好能和兴庆殿前的祭礼坛重合。那群神神叨叨的官员们,据说每天都要在浑仪台的最顶层观望星象,记录下来,在做出什么奇奇怪怪的推测。</p>
这里是皇宫里,距离天空最近的地方。</p>
她的行动竟然如此敏捷,轻轻巧巧地躲过了钦天监侍卫的目光。大概是因为,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偷偷跑进去的。等到侍卫们发现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p>
“陛、陛下浑仪台那边”</p>
浑仪台果然很高,站在上面的时候,好像可以俯瞰整个大梁的山河。</p>
连帝王的宫殿,都显得那么渺小如一芥,可以轻易地被拢在手掌里捏碎。</p>
孟挽庭抬起头,感受着阳光打在脸上的时候那种温柔的热度,惨白的脸上洇开安宁的笑容。</p>
脚下那些人都变成了很小的点,看不清他们慌乱的面容,却能大致地猜得出来,他们都在说些什么。</p>
望着浑仪台下移动的黑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嘈杂,而身后紧闭的大门快要被侍卫们冲开,孟挽庭再也没有犹豫。</p>
“你疯了吗!你想做什么!”</p>
正熙帝目眦欲裂,喉咙里咆哮出前所未有的怒吼。</p>
这是浑仪台!这是兴庆殿!</p>
孟挽庭已经听不清他的话语,似乎在猜测,此时的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挽留。为了她?为了年少的那点情分?又或者是为了皇室的颜面,为了他自己的退路。</p>
“温禧我和小七都会在地下看着你的!”</p>
像是想靠近他,好得以听清一般,展开双手纵身一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