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p>

温廷继续用力，推着那半截断箭前进。眼前人的胸口上，有越来越多的红色蔓延开来，他却没有停止，面无表情地继续，手背青筋暴起。</p>

温虔的瞳孔慢慢涣散。</p>

如此迫不及待，真是不像你啊。</p>

疼痛攫取着心脏，恍惚之间，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看不到阳光的午后。看不清脸的什么人发出肆无忌惮的笑声，拳打脚踢如同狂风骤雨，往他的身体砸去。</p>

最后，赤身裸体地倒下污水里的时候，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却看不见光亮。</p>

为什么偏偏是他要遭受这些呢？</p>

“好孩子……”一声叹息消失在他耳边，“给他叫个大夫去。”</p>

他抬起头来，柔软的手擦去了脸上的泥泞，带着母亲一般的温度。</p>

真好啊。</p>

只可惜，他的母亲永远不会这么对他。</p>

“跟我走吧。”女子的声音犹如佛音，驱散了他生命中所有的雾霭，“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了。”</p>

真的吗？</p>

直到看到兄长瑟瑟发抖地跪地求饶，再三保证，他才相信这一切不是他痛苦之至后产生了幻想。</p>

从那一天开始，他才能像一个人一样活着。</p>

……</p>

温虔的身子重重倒了下去。</p>

最后一点视线里，眼前仿佛又看到了光亮，和那个午后一样柔软温暖。</p>

温廷的手僵硬地垂落下来，沾染上的血迹顺着手指一点点滑落。</p>

原来，这就是亲手杀人的感觉。</p>

他漠然地看着温虔的尸体，像是毫无所谓，又像是大梦未醒。</p>

“郡王……”一旁的侍卫满心骇然，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开口，直到主子僵立的时间太长，才不得不出声呼唤，仿佛是生怕他受刺激魇住了似的。</p>

跟着温廷的老人们，谁不知道郡王过去一直把温虔当成朋友，何等掏心掏肺。</p>

此人实在是恶毒阴险，以怨报德。</p>

“把他的尸体……和查出来的东西，都带回去。”温廷长舒一口气，“本王要面圣。”</p>

“是！”侍卫偷偷打量了一眼，只觉得脸庞溅上了血迹的郡王，前所未有得冷峻。</p>

碧虚山庄。</p>

昌怡公主坐在花海之中，伸出手随意摘下了一支太平花，却见花瓣泛黄，奄奄一息，已然枯萎。</p>

明明前儿还好好的，怎么一夜过去就变成了这样？</p>

她的表情冷了下去，把手一挥，便有人把哭着求情发誓自己未曾偷懒的花匠给拖了下去。</p>

怎么就死了呢？</p>

不过没关系，她手里有这么多花，死了一朵，也还有别的。</p>

“这是什么？”</p>

正熙帝的声音在发抖。</p>

其实，之前温越说完了那些话之后，他心里就从来没有平静过，可是直到温廷把血淋淋的证据扔到了他的面前，那种强烈的刺激，才变得如此直观具象，无法回避，无法自欺欺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