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看她睡不着，打着蒲扇，叹口气：“此事，你不可再到主公和夫人面前去劝，给他们添堵。”</p>

漪如不满：“我怎是添堵？”</p>

“怎不是添堵。”陈氏用蒲扇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道，“这副使之事，你以为主公和夫人心里好受？主公原本可是要做正使的，却被崇宁侯凭空夺了去。不做也就罢了，偏偏还要主公去做那副使，生生被人压一头。皇后亲自出面，你父亲再是不愿意，也只能将这口气忍了。”</p>

说罢，她有些感慨：“究竟是文德皇后不在了，若她还在，断然不会有这等事。”</p>

漪如忍不住道：“当今皇后又不姓严，做这等事有甚稀奇。”</p>

“虽不姓严，但严家可是对她有恩的。”陈氏道，“当年若不是文德皇后看中了她，她岂能在东宫坐稳？文德皇后去了之后，我看她对严家不错，以为她念着文德皇后旧日恩情，严家日后总算有依靠。不想……”她又叹口气，“不是自家人，终究不一样。”</p>

漪如听着，觉得颇是无语。无论陈氏还是严祺或容氏，此时的严家上下，对皇后有一种不切实际的信任。以至于在这事上，她选择为亲弟弟出头而委屈了严祺，众人竟觉得诧异。</p>

这样也好。漪如心想，早早清醒，也省得被皇后那人畜无害的模样蒙蔽。</p>

可正当她这么想着，却听陈氏又道：“罢了，只要你能顺顺利利当上太子妃，都是小事。”</p>

漪如：“……”</p>

见陈氏又要开始唠叨她和太子的事，漪如忙道：“阿媪可知，当初为我驱邪的那位高人在何处？”</p>

“高人？”陈氏诧异地看她，“你问他做甚？”</p>

*</p>

严祺的任命，很快就下来了。启程的日子已经不远，就在三日之后。</p>

他此去，最少也要小半年，回来的时候应该是年节了。扬州此时还炎热，容氏须得为他准备三季的衣裳，箱箱笼笼备了一堆。</p>

严祺要离开，官署之中的事自然也要交割。</p>

连日来，他忙得脚不沾地，每日回到家里，都已经入夜。</p>

这日，他正在官署中与幕僚议事，一名小吏突然进门来，向严祺呈上一张名刺。</p>

严祺看了，露出诧异之色，待得议事完毕，忙到厢房里去会面。</p>

只见那是个方士，须发半白，见到严祺，施施然行了个礼，微笑道：“君侯，多日不见，别来无恙。”</p>

严祺忙恭敬行礼，道：“弟子无恙。未知半仙驾临，有失远迎。”</p>

旁边侍奉的小吏不敢怠慢，连忙端上茶来，陪着点心和时令瓜果，将案上摆满。</p>

这方士姓罗，人称罗半仙。</p>

据说，他在终南山中修行多年，参悟天机，道行颇深。今年年初来到京城，在玉真观里坐坛讲法，信众甚多。</p>

数月前，严祺的女儿严漪如中了邪祟，从假山上跌下来，不省人事。正是这罗半仙为她驱邪，让她恢复神智。从那之后，严祺对这罗半仙十分笃信，但有不决之事，必定要向罗半仙问上一卦。</p>

“近来，弟子忙碌，不曾赴山门拜谒。”严祺亲自将茶点端到罗半仙面前，问道，“未知半仙今日前来，有何指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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