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靠得太近。</p>
折清微微避开，动作不大，还是落在洛唐的眼里。洛唐一顿，而后挑了眉，品了品刚刚的动作。</p>
难怪一辈子不懂情事呢。</p>
真直啊。</p>
她眼刀扫过去，折清面朝她的一侧脸颊不经意间泛了红。</p>
“折相，你别那么正直，或许可以多活两年。”</p>
她的声音轻且缓和，听起来，软绵绵的。</p>
折清抬起眼，洛唐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带着几分不羁。</p>
眼前的洛唐，与她见过，听过的洛唐家姑娘极为不同。</p>
难道真了换了芯子。</p>
对于借尸还魂这样的事情，折清自然是不信的。可一次次的接触，让她不得不信。</p>
萧家教不出这样善于思考，见识独特的姑娘。</p>
折清有自己的思考，她不是傻子，也意识到眼前的洛唐极为不同。</p>
她顺势就问：“你来自哪里？”</p>
洛唐背着手，凝视折清</p>
她问，就说明她怀疑了。洛唐顺势就回答：“我来自百年后，你信吗？”</p>
折清立即就问：“你来自顾思堂一脉，对吗？”</p>
“和聪明人说话，我很开心。”洛唐拍掌叫好，“你信呢，我就是顾唐，不信，我就是洛唐。”</p>
折清颔首，“你为何选择相信我？”</p>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折清虽说身居相位，可名声不好呀。</p>
寻常人都不想与折清打交道。</p>
洛唐不一样，她主动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交给她，这点信任，超过了所有人。</p>
所以，折清今日愿意过来。</p>
洛唐笑了起来，面孔微微朝上，撩起眼皮，同时，整个人的气场就变了。</p>
无形之中，她身上有几分威仪，给人施压。</p>
“因为我觉得你是个傻子。”</p>
折清：“……”</p>
“如何说呢？”</p>
洛唐回到：“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p>
折清瞬息就明白了，“后世对我的评价不好，能问问哪里不好吗？”</p>
“折相，我刚刚说了，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洛唐收敛笑容，故作悲悯：“你的事迹都被抹干净了，我读不到你的东西，史书上三两笔。”</p>
折清眼皮发跳：“如何记载。”</p>
洛唐笑着说：“何必在意这些，不过堤坝案对你的先生评价很高，你该懂，这些都是你的功劳。”</p>
堤坝案，是让折清开始怀疑自己的恩师。</p>
折清颔首，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她惯来如此，没有太多的感情。她转身朝外走去。</p>
洛唐提起裙摆跟上，走了两步，她蓦然停下。前面的折清脊背挺直，如青竹，搅弄一番天地。</p>
洛唐放慢了脚步，其实今日折清过来，出乎她的意料。</p>
折清是什么样的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折清眼中只有天下苍生，怎么会在她身上停留。</p>
洛唐不觉笑了，你瞧，我给于你信任，你给予我目光。</p>
折清啊折清，林怀锦究竟是怎么对打压你的。</p>
两人走到门口，马车已在等候，折清等候两步，洛唐追了过来。</p>
折清回身，衣袂蹁跹，姿态娴静极了，她轻声开口：“我不送你回去了，回去后别急着与萧家翻脸，待结契后，搬出来，确认自己安全后再慢慢行事。你这件事，牵扯到宫里的三皇子了，不仅牵扯他，还有其他朝臣。”</p>
“我知道，这是三皇子行贿一事。”洛唐表示明白，“我的事情，我自己知晓，你记住我的话了吗？”</p>
折清眼睫骤然轻颤，少女在她面前，言笑晏晏，可说出口的话，极为老成。</p>
折清清楚地感觉出自己脸皮发热，炽热的温度，让她很不适应。</p>
她长到今日，官至高位，很少有人让她这么脸热了。</p>
“你先别急着脸红，我们既然是合作者，你也要听我的。”洛唐笑眯眯地看着她，“折相，你脸红的样子很可爱。”</p>
折清迟钝，然后剜了她一眼。</p>
这句话听起来是在调侃，可实际上，洛唐并非是无理之人。</p>
那夜的事情，洛唐只字不提，像是没有发生。</p>
那夜，折清清楚地知晓自己有多狼狈。她的狼狈，她的不安，只有洛唐看到了。</p>
但，洛唐从来不提，从来不以此为要挟。</p>
少女看着甜美娇软，但折清知晓，她是有底线有分寸的人。</p>
折清不得不对上少女的眼睛，这会，她的脸不红了，恢复白皙干净的肤色，她说：“我记得你的话，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p>
“很棒！”洛唐像哄孩子一般夸赞一句，嘴角勾着，“再接再厉，我先走了。”</p>
折清脸又红了。</p>
折清红着脸，看少女爬上马车，沉默不言。</p>
洛唐掀开车帘，露出明媚朝气的脸颊，“再会啊，我的合作者。”</p>
折清哭笑不得。</p>
马车驶远了。</p>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呦，笑成这样，高兴吗？巴巴地从官署赶来，心里肯定是高兴的。如果是我，肯定高兴坏了。”</p>
纪瑶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折清的脸颊再度因羞涩而红了，幸好她背对着纪瑶，纪瑶也没有看到，若不然，又添了一句嘲讽的话。</p>
折清深吸一口气，轻轻吐出来，努力让自己情绪平和下来。她转过身，说道：“姑姑，我先回去了。”</p>
“走了也好，我就不用做晚饭了，晚上我热热饭菜也合适。”纪瑶望着天，再度阴阳怪气。</p>
折清微笑，从袖袋里取出一只荷包，递给纪瑶：“姑姑，缺钱了尽可告诉我。”</p>
“这就见外了，我俩吃不到什么，对了，下回让你送菜的时候，多送些荤腥，我又不吃素。”纪瑶喜出望外，伸手就接过了荷包，“真好啊。”</p>
纪瑶高兴呀，接过来还没看两眼，就看到折清手上的戒指，“你怎么还没摘下来？”</p>
“近日忙。”折清回复一句，旋即将手藏进了袖口里。</p>
纪瑶咦了一声，看破不说破，甚至指教两点，说：“我瞧着她来的时候，身上衣裳料子都是旧的，小姑娘正在长个子，给人家买些衣裳料子。我知道你抠，但对她抠，就不是抠了，懂吗？”</p>
折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