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穆师傅的好心提醒,杜繁会难得有些男儿羞涩的红了脸,小声解释道:“我不是故意要扒着裕嘉侯府讨好,只是路上恰好遇到侯府故人,想着侯媖苦苦找了一年也不容易……”</p>
“杜公子心里有数就好。”暮瑟神色如常地目视前方,淡淡道:“毕竟是人侯府家世,以裕嘉侯媖的性情恐怕不会喜欢外人一而再三地介入。”</p>
杜繁会闻言皱了眉头,“穆师傅所言有理,贸然拜访确实与礼不合,我还是写封信托人送去侯府吧。”他慎而又慎地跑上门告知,万一人家派人去岭南没找到人,怕是会以为纪家为了巴结侯府刻意编的假消息。</p>
念及此,杜繁会连忙勒马停住,此时他们二人已走到洛水河畔,越过桥就是皇城大门,暮瑟见他的神色便了然道:“天色尚早,要不你现在写好了我帮你送过去吧,反正也顺路。”</p>
杜繁会感激地点点头,下马找了一间茶馆,门口有摆摊算卦写信的便花了两文钱借了纸笔,他好歹是书香门第出身,家道中落前也是跟着母亲学过诗书礼仪的,一封信写得简明扼要、不卑不亢,没一盏茶时间便落了款。</p>
暮瑟扫了一眼,暗叹杜繁会聪敏,凡事一点就通。</p>
沈暮瑟本人就在这里,她当然不想让岭南的假线索给杜繁会带去麻烦,见他慎重地跑去送假消息便拦了一下,与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p>
假消息可以送但也要做好免责申明,以免裕嘉侯媖抱太大希望。</p>
暮瑟怀揣着杜繁会的那封信跨过洛水抵达皇城,内城多是达官显贵,如无必要不让跑马,她骑在马上慢悠悠地先去了一趟东城沈家送信,再绕到西边最偏僻的一处府邸,上书“镇南王府”。</p>
“穆师傅您回来啦!此行可还顺利?”待客的管家是位中年女子,身材矮小但亲切和蔼,一见暮瑟便笑眯眯地迎上来问候,“我们世女刚好在让大夫针灸,要稍晚片刻,您先喝杯茶歇一歇,正好尝尝我们王府的点心。”</p>
暮瑟照例与人寒暄几句,不慌不忙地品茶吃点心,约莫一炷香时间,她被人请进前院的大书房。</p>
镇南王的称号是从先帝时传承下来的,前两任镇南王在属地还算安分守己,到了第三任,也就是现任镇南王心思活泛了许多,在当今陛下还是东宫太子时暗中撺掇另一位皇子夺嫡,虽然没被抓住证据却在今上登基后遭到数次打压,不得不送来一位世女为质,意图求和。</p>
当今陛下生性多疑,不喜自己的几个儿女与镇南王世女多做接触,渐渐地,这位在京为质的世女便没了存在感,鲜少出现在人前。</p>
几年前,镇南王世女在一场马球赛中被人打下马落了残疾,这两年稍稍恢复了些许,不跑动的话平时走路只有点跛,不过看上去总归不体面,世女因此几乎闭门不出。</p>
暮瑟正想的出神,一阵滑轮滚动的声响由远及近,她循声望去,一个身量瘦弱的女子面色苍白地坐在轮椅上由小厮推门而入,暮瑟只看了一眼便匆匆垂下眼眸,站起身拱手道:“世女福安,百川镖局幸不辱命,此番南下顺利将全部药材交给了镇南王,这是王媖让某带给世女的书信,请您过目。”</p>
镇南王世女万俟渊目光晦涩地盯了暮瑟半晌,方才缓缓抬手接过书信,纤细白皙的指尖在封口的火漆上徘徊片刻,继而一点点撕开信封抽出一张单薄的信纸,世女瞥了一眼便折起信纸,“那边没让你带其他东西回来?”</p>
世女嗓音沙哑似是不常与人说话,慢吞吞地问道:“父亲身体如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