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鸣佩目光一凝。</p>

一只手已经将那根卸力的鞭子挣开，毫不犹豫地松开船舷。</p>

“薛鸣佩！”</p>

你疯了？</p>

瞬间的失重后，胳膊被人死死抓住，巨大的冲力下，骨节错裂的声音令人胆寒。</p>

戚韫将她拖住，半只身子几乎掉出船外，脸颊因为用力而涨红。</p>

“先上来，鸣佩……我不逼你了，先上来！”</p>

他的声音变得慌乱，断断续续。</p>

“抓住我，别犯傻！”</p>

广白等人立刻围上来，要将人一起拖上来。</p>

那一瞬间被拉得很长，人影憧憧间，好像看到了很多画面。</p>

这一次她看到的不是戚韫焦急仓皇的脸庞，而是另一张脸。</p>

阴毒的，狠厉的一张脸，碎裂的血肉从挖空的眼眶掉落下来，掉到她的脸上，挥之不去。</p>

像是有利刃刺穿她的胸口，一下，再一下。</p>

“我不关着你了，你别犯傻……好不好？”</p>

戚韫的声音中隐隐有哀求之意。</p>

下一刻，她反手将自己发髻上那根春带彩拔了下来，用尽力气扎去。</p>

鲜血四溅。</p>

那只勉强抓住她的手，即刻松开。</p>

戚韫怔然的目光中，她寂然坠落。</p>

“薛鸣佩！”</p>

撕心裂肺。</p>

他下意识地往下一捞，只摸到一片衣角。</p>

“公子！小心！”防风立刻抱住他的腰，好不容易才没让他也掉下去。</p>

巨大的水花里，娇小的人影很快被黑影吞没，消失不见。</p>

“快！快救人！”</p>

广白几乎是吼出来的。</p>

船上一片混乱，广白一声令下，船长立刻集结了水性最好的的船工，把剩下的逃生小艇放下去救人。</p>

……</p>

这场雨不知还会持续多长时间。</p>

温暖的室内，画琴掀起门帘，将煮好代姜汤送上来。</p>

屋子里充盈着挥之不去的血腥气和药味。</p>

随行的大夫仔细地上着药，被刺穿的地方伤口并不深，只是被雨水一淋，有些炎症。</p>

戚韫裹在榻上，咳嗽几声，脸上一片通红，干枯的嘴唇却发白。</p>

“找……找到了吗？”</p>

一片寂然。</p>

进来的护卫们低下头去，不敢出声。</p>

船工们第一时间就下去找人，按理来说这么快的时间，应该能找到对方的。可惜时机不巧，偏偏遇上这场暴雨，江水上涨得厉害，又是半夜，根本看不清楚。</p>

他们竭力搜寻了一个多时辰，也没有捞到人。</p>

倒是最开始被冲走的小艇被捞起来了。</p>

“……”戚韫闭了闭眼，“继续找！”</p>

“公公公子！”大夫眼皮子一跳，眼见伤口又崩裂，手忙脚乱。</p>

“是！”</p>

护卫们领命而退，但彼此对视间，言外之意都是不抱希望。</p>

这么大的雨，夫人又不谙水性，一个时辰了，即便找到也是……</p>

可是就公子现在的模样，谁敢说实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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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